“来不及了。”
“他已经进去了。”
耳机里,高野的声音像两块被深海寒流浸泡了千年的玄冰,没有任何情绪,却带着足以冻结灵魂的重量。
地下车库里,陈默的整个世界,被这句话彻底抽成了真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成一条无限延伸的、黏稠的丝线。
他能清晰地“看”到,在那间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高渐离嘴角那抹罕见的放松弧度……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幅被定格的、色彩饱和到失真的油画。
而那个穿着厨师服的“幽灵”,就是这幅画上唯一在移动的、最不和谐的笔触。
他端着托盘,脚步平稳,从容不迫。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悄无声息,像死神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他与主桌的距离,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却又无可阻挡的速度缩短。
十米。
八米。
六米。
陈默的呼吸停滞了,他感觉自己不是坐在车里,而是被封进了一块巨大的、透明的琥珀。他能看到灾难正在发生,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做不出任何动作。一股极致的、冰冷的无力感,像无数根纤细的钢针,从四面八方刺入他的身体,穿透他的骨骼,将他牢牢钉死在座椅上。
他亲手缔造了“凤凰奇迹”,他将这座城市变成了吸引全国目光的焦点。
他也亲手,为敌人搭建了一座最完美的、可以一击致命的舞台。
这份荣耀,转瞬间,变成了悬在他,乃至整个国家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而那根牵着剑的马鬃,已经开始燃烧。
“周毅。”
陈默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生锈的铁皮。
驾驶位上的周毅,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电击了一般。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陈默的脸。那张一向平静如深潭的脸上,此刻血色尽褪,苍白得像一张宣纸,只有那双眼睛,亮得吓人,仿佛有两簇幽蓝的火焰在燃烧。
“主任。”
“如果,我是说如果,”陈默的目光死死盯着终端屏幕上那个越来越近的白色身影,“五分钟后,我没有任何指令,你就开车,用最快的速度撞开宾馆大门,有多快,开多快。不用管任何人,包括我。”
周毅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他跟了陈-默这么久,从青石镇到凤凰市,经历过无数风浪,却从未听过如此决绝、带着托付后事意味的命令。
他没有问为什么,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是。”
说完,他默默地挂上了档,握着方向盘的手,稳如磐石。
陈默不再说话,他所有的心神,都重新凝聚到了那块小小的屏幕上。
他强迫自己那颗因恐惧和愤怒而剧烈跳动的心脏,一点点平复下来。他知道,此刻任何一丝情绪的波动,都是致命的奢侈。
大脑在超高速运转,无数个方案在脑海中生成,又在瞬间被否决。
报警?中央警卫局的内卫只会当成是恶意干扰,甚至会立刻将他控制起来。
拉响火警?会引发巨大的混乱,刺客很可能会在混乱中,以更无法预知的方式发动攻击。
通知宴会厅里的任何一个人?隔着一道门,隔着无数双眼睛,任何微小的、异常的举动,都可能打草惊蛇。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股压力压垮的瞬间,加密终端的另一个频道,突然闪烁起一个猩红色的、形如夜莺的图标。
是夜莺。
在这个生死一线的时刻,她的情报,终于到了。
陈默几乎是本能地接通了通讯。没有语音,只有一行行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文字,像子弹一样,射入他的眼帘。
【威胁评估:最高。】
【执行者:“幽灵”组织,成员“幻肢”,前三角洲部队爆破专家,精通伪装与近身格斗,惯用非金属武器。】
【幕后主使:周正龙海外残余势力,联合“深海基金会”(某国情报机构白手套)。】
【动机:1. 报复。2. 制造空前政治动荡,做空华夏核心资产。】
【最终目的:嫁祸。】
当看到最后两个字时,陈默的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
夜莺的情报,还在继续刷新。
【……他们已收买宾馆内部人员,在安保系统里植入了后门程序。都会在瞬间被篡改,最终指向——开发区管委会主任,陈默。罪名:因对改革成果不满,勾结境外势力,策划惊天谋杀。】
【你,陈默,将是他们献给世界的,最大的一份“礼物”。】
轰!
一股比恐惧更猛烈、比绝望更深沉的滔天怒火,从陈默的心底轰然引爆!
原来如此。
这更是一场最恶毒、最阴险的栽赃陷害!
周正龙!
极致的愤怒,反而让陈默在一瞬间,进入了一种绝对冷静的状态。他脑海中所有纷乱的思绪,在这一刻被焚烧殆尽,只剩下清澈如冰的杀意。
既然你们想让我背上这口黑锅,那我就让你们看看,这口锅,到底有多烫手!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高野传来的实时监控画面上。
那个叫“幻肢”的刺客,距离主桌,只剩下不到三米。他已经微微躬下身,脸上带着职业化的谦卑笑容,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
两米。
陈默的手指,闪电般地在键盘上敲击起来。
【幻影】
【放弃所有b计划。执行‘垃圾分类’方案。】
【代号:R-001。】
耳机那头,高野沉默了零点五秒。
“R-001”是他们之前在测试“盘古”实验室城市环境系统接管能力时,随口起的一个代号。它的本体,是凤凰市环卫集团最新引进的一批智能垃圾清扫机器人之一。因为编号是001,高野嫌名字太长,就随口叫它“Roomba-001”,简称R-001。
谁也想不到,这个在当时被当成玩笑的代号,此刻,竟然成了一场灭国危机的唯一解药。
“明白。”高野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的颤音,“正在唤醒‘清洁工’。路径规划中……预计碰撞时间,三点七秒后。”
“盘古”实验室里,高野的眼睛里,倒映着无数瀑布般垂落的数据流。
他单手在空中一划,宴会厅的平面结构图瞬间放大。一个毫不起眼的绿色光点,在地图的角落里亮起。
那是正在宴会厅附属的休息廊里,自动充电的R-001。
“唤醒。”
“解锁底层行动协议。”
“目标:锁定。坐标:东经118.79,北纬32.04。移动向量:-2.7,-0.9。”
“动力系统,功率超载至百分之三百。”
“执行。”
宴会厅的角落,一个圆盘状的、看起来憨态可掬的白色清扫机器人,充电指示灯由绿转红,然后悄无声息地滑出充电桩。
它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始“弓”字形的规律清扫。
而是像一发被电磁弹射器打出的冰壶,以一种与它外形完全不符的、诡异而迅猛的速度,划出一道精准的弧线,朝着主桌的方向,疾冲而去!
此刻,宴会厅里。
“幻肢”的脸上,笑容愈发谦卑。他的指尖,已经能感受到托盘上传来的、汤碗的温润触感。然后,在所有人向他投来赞许目光的瞬间,从托盘的夹层里,抽出那把薄如蝉翼的陶瓷凶器,划向那个决定着十三亿人命运的脖颈。
一步之遥。
他就能完成这足以载入史册的、最伟大的一次“演出”。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完成任务后,他将如何混入惊慌失措的人群,从那条来时的垃圾通道,从容离去。
他抬起了脚,准备迈出这最后一步。
然而,就在他的脚即将落地的瞬间。
一个白色的、圆形的、鬼魅般的东西,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他的视线死角里。
“砰!”
一声沉闷的、不算太响的撞击声。
R-001那经过特殊加固的合金外壳,以一种奔牛冲撞般的蛮横姿态,精准地、狠狠地撞在了“幻肢”的脚踝上!
一股巨大的、完全超乎预料的冲击力,顺着他的脚踝,瞬间传遍全身。
“幻肢”的身体,猛地失去了平衡。
他那受过千锤百炼的、足以在任何极端环境下保持平衡的身体,在这一刻,被这来自现代科技文明的、最基础的“恶意”,彻底打乱了节奏。
“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
他手中的托盘,再也无法握稳,猛地向上飞起。
那碗滚烫的鱼汤,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惊心动魄的、金黄色的弧线。
也没有溅到旁边的省委书记。
它的轨迹,仿佛经过了最精密的计算,越过半张餐桌,带着一股滚热的、浓郁的鱼鲜味.
时间,在这一刻被那碗汤分成了两半。
前半秒,是高渐离那张严肃刻板的脸上,而刚刚浮现出一丝松弛的、近乎于笑意的表情。
后半秒,是那张脸,被滚烫的汤汁和黏稠的鱼肉,糊成了一幅色彩斑斓的、后现代主义的油画。
“哗啦——”
汤汁顺着他的额头、鼻梁、下巴,流进他那件一丝不苟的白衬衫领子里。几片切得极薄的、半透明的鱼脍,像几枚耻辱的勋章,黏在他的镜片和脸颊上。
那副他从不离身的黑框眼镜,终于不堪重负,顺着他湿漉漉的鼻梁滑落,掉进了面前的菜盘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当啷”声。
整个宴会厅,所有的声音,都被这声“当啷”切断了。
死寂。
一种足以让人耳膜生疼的死寂。
紧接着,是高渐离一声压抑到极致、却又因为剧痛而变了调的闷哼。
“动手!”
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炸碎了这片死寂。
那位始终像一尊雕塑般站立的中央警卫局内卫负责人。
几乎在同一瞬间,宴会厅四角的四名内卫,以及数名伪装成工作人员的安保人员,动了。
他们的动作,没有一丝多余的花哨,快得像一道道黑色的闪电,从不同的方向,扑向那个刚刚从地上狼狈爬起的“帮厨”。
他们的身体,在瞬间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
“幻肢”的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错愕与暴怒。
他想不通。
怎么会因为一个该死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扫地机器人,而功亏一篑?
但顶级杀手的素养,让他在零点一秒内就压下了所有情绪。
计划A失败,立刻切换至计划b。
他没有试图去捡拾掉落在地上的陶瓷刀,那已经失去了意义。他的身体猛地向后一缩,撞向身后那辆沉重的餐车。
他的目标,是餐车上那排用来温酒的、燃烧着蓝色火焰的酒精灯!
只要将餐车撞翻,酒精灯引燃地毯和桌布,制造出巨大的火灾和混乱,他就有机会在所有人都争相逃命时,从容脱身。
然而,就在他的后背即将撞上餐车的瞬间,他头顶上方的天花板,一个不起眼的消防喷淋头,毫无征兆地,“噗”的一声,爆开了一股强劲的水柱!
冰冷的、混杂着铁锈味的水,像一场突如其来的瀑来,兜头盖脸地浇在了他的身上。
那簇他寄予厚望的、燃烧的蓝色火焰,在这场人工暴雨中,挣扎了两下,不甘地熄灭了。
“幻肢”的身体,被冰水浇得一个踉跄,脚下因为地毯湿透而猛地一滑。
就是这个破绽。
一名从侧方扑上的内卫,手臂如铁箍,死死锁住了他的喉咙。另一名内卫,则用一个干净利落的擒拿动作,将他的双臂反剪到背后。
“咔哒。”
一副特制的非金属手铐,锁住了他的手腕。
威胁,解除。
从汤碗泼出,到刺客被制服,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
快得让宴会厅里的大部分人,大脑还来不及处理刚刚发生的一切。
地下车库里,陈默看着终端屏幕上那定格的画面,那颗被死死攥住的心脏,终于恢复了跳动。
他脱力般地靠在椅背上,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软了。
活下来了。
所有人都活下来了。
但紧接着,一股比刚才的恐惧更深沉的寒意,从他心底缓缓升起。
他没有忘记夜莺情报的最后那句话。
【最终目的:嫁祸。】
【你,陈默,将是他们献给世界的,最大的一份“礼物”。】
这场战争,不是刺客被制服就结束了。
恰恰相反,当刺客被活捉的那一刻,那场真正针对他陈默的、最阴险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他不能让对方的剧本,顺利演下去。
“周毅,”陈默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已经恢复了镇定,“去把高主任的秘书,请到车里来。用最快的速度,告诉他,高主任的烫伤膏,在我这里。”
周毅愣了一下,但立刻明白了什么,一言不发地推开车门,快步走向电梯。
陈默的目光,重新回到终端屏幕。他没有去联系高野,而是切换到了夜莺的频道。
【刺客的身份信息,和那套嫁祸给我的证据链,发给我。】
夜莺的图标闪烁了一下,没有回复文字,而是直接传来了一个加密文件包。
陈-默迅速打开。
文件里,是那个叫“幻肢”的刺客,一套天衣无缝的假身份。从出生证明,到小学、中学的学籍,再到他那份在邻省偏远县城刚刚建立的社保记录,一切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而另一份文件,则看得陈默遍体生寒。
那是一套完整的、足以将他钉死在叛国者耻辱柱上的“证据”。
里面有数份伪造的他与境外“深海基金会”联系的加密邮件,有他某个海外账户接收“深海基金会”巨额资金的银行流水,甚至还有一段经过AI深度伪造的、他与“幻肢”在某个咖啡馆“秘密接头”的监控录像。
最致命的,是“幻肢”身上,会搜出一部特制的卫星电话,电话里唯一的联系人,其通讯密钥,经过层层破解后,最终会指向一个注册在开发区管委会名下的服务器。
这是一个完美的闭环。
动机(对改革成果不满)、联络(加密邮件)、资金(海外账户)、环环相扣,滴水不漏。
无论谁来查,沿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最终的答案,都只会有一个:陈默,是主谋。
好狠毒的手段!
周正龙,你真是找死!
陈默的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他迅速将这些文件,分类打包。然后,他做了一个最大胆的决定。
他没有将这些文件发给高野,也没有留作自己辩解的底牌。
他找到了一个联系人。
一个他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去联系的,刚刚才从“负分”变成“正分”的联系人。
【高渐离】
他将那个打包好的、揭示了整个栽赃陷害阴谋的文件包,通过一个绝对安全的、无法追踪的单向加密通道,直接发送到了高渐离那台从不离身的、最高保密等级的办公电脑上。
他没有附带任何解释,也没有署名。
他相信,以高渐离的智慧和多疑,当他看到这份凭空出现的、详细到令人发指的“栽赃计划书”时,他会明白一切。
与其被动地等待对方出牌,不如主动把水搅浑。
与其等着被审判,不如把审判官,也拉进这盘棋里。
做完这一切,周毅正好带着一个年轻人,快步走到了车旁。
年轻人三十岁上下,戴着金丝眼镜,神情慌乱,正是高渐离的秘书,小王。
“陈……陈主任?”小王看到车里的陈默,明显一愣,随即焦急地说道,“您怎么在这里?快上去吧,出大事了!高主任他……”
“我知道。”陈默打断了他,递出一个小小的白色药瓶,“这是瑞士产的特效烫伤膏,比医务室的药好。你拿去,亲自给高主任涂上。”
小王接过药瓶,有些不知所措。
陈默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涂药的时候,告诉高主任一句话。”
“什么话?”
“就说,‘轮胎’虽然破了,但里面的气,是干净的。有人想把脏气,灌到‘保险基金’里。”
小王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轮胎,什么保险基金?
但他看到陈默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只能把这些话死死记在心里,连连点头:“好,我记住了,陈主任。”
“去吧。”
小王拿着药瓶,匆匆跑回了电梯。
车里,只剩下陈默和周毅。
陈默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该做的,他都做了。
剩下的,就是等待。
等待那把悬在他头顶的刀,正式落下。
也等待他布下的棋子,开始发挥作用。
……
宴会厅里,早已乱成一团。
高渐离被几名工作人员搀扶到旁边的休息室,医务人员正在紧急处理他脸部和颈部的烫伤。
他一声不吭,只是死死地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
身体上的疼痛,远不及内心那股滔天的羞辱和愤怒。
他高渐离,在官场沉浮半生,向来以严谨、体面着称,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当着首1长的面,被人用一碗鱼汤,浇成了落汤鸡!
就在这时,他的秘书小王,拿着一个小药瓶,匆匆跑了进来。
“主任,这是……这是陈主任托我给您的特效药,说比医务室的好。”
高渐离猛地睁开眼,目光如刀,射向小王。
陈默?
在这个时候,他不第一时间出现在现场,稳定局面,撇清关系,反而有闲心关心自己的烫伤?
他想干什么?示好?还是……炫耀?
高渐离的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
小王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结结巴巴地继续说道:“陈主任还让我……让我给您带一句话。”
“说。”
“他说……‘轮胎’虽然破了,但里面的气,是干净的。有人想把脏气,灌到‘保险基金’里。”
小“轮胎”?
“保险基金”?
高渐离的瞳孔,骤然一缩。
这两个词,是昨天下午,在他和陈默那场只有两人的私下谈话里,才出现过的暗语!
“轮胎”,看看实情。
“保险基金”,指的是陈默那个大胆的“地方发展试错保险基金”的构想!
陈默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里面的气是干净的……是指他自己是清白的?
有人想把脏气,灌到保险基金里……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高渐离的脑海中电光火石般地闪过。
他立刻意识到,陈默,这个漩涡的中心人物,正在用一种极其隐晦的方式,向他传递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
就在这时,一名神情肃穆的内卫负责人,拿着一个证物袋,快步走进了休息室。
他没有理会正在处理伤口的高渐离,而是径直走到陪在一旁的省委书记面前,压低了声音,但语气中的凝重,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降了三分。
“书记,我们从刺客身上,搜到了这个。”
证物袋里,是一部黑色的、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卫星电话。
“我们技术部门做了初步破解,”内卫负责人的声音,像一块冰,“电话里只有一个联系人,它的通讯密钥,经过反向追踪,最终的指向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指向哪里?”省委书记追问道。
内卫负责人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缓缓说出了那个让空气都为之凝固的答案。
“凤凰市,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