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那番关于“栽树经历”与“成长代价”的、以水幕影像呈现的、血淋淋的“成长史”展示,如同最残酷的对比,将“过去水清漓”心中那点不切实际的、想要“赖在平行世界大树下乘凉”的侥幸与私心,彻底击得粉碎!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是如何从溪流中捡起一个人类婴儿,如何在世王的默许甚至参与下,耗费无尽心血、历经无数风险、倾注漫长时光,才将那株脆弱的幼苗,亲手培育成如今这棵足以庇护一方、甚至能与他们并肩而立的参天大树!这份付出,这份羁绊,这份沉甸甸的“所有权”,岂是他这个来自平行世界的、近乎“失败”的“自己”,能够觊觎和分享的?!
“过去水清漓”脸色惨白如纸,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巨大的震撼、羞愧与一种深入骨髓的自惭形秽。他缓缓松开了死死扒着王座扶手的手,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踉跄着后退一步,站直了身体。虽然依旧狼狈,但眼中那份耍赖与不甘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带着苦涩的清醒与认命。他明白了,这里不属于他,这棵大树……也不属于他。
水玲珑宫内,一片寂静。众法相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幕,无人出声。小王默紧紧攥着衣角,小脸上写满了担忧与不安。
默看着“过去水清漓”那副失魂落魄、终于“认清了现实”的模样,心中轻轻松了口气。她知道,最难的一关——攻心,已经过去了。但,光是让对方“知难而退”还不够。必须彻底断绝他(以及他背后那个平行世界幕天阁)任何可能的、不切实际的念想!必须让他清楚地认识到,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会付出何等惨重的代价!
于是,在“过去水清漓”心神失守、意志最为脆弱的这一刻,默再次开口了。她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清冷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与一种不容置疑的警告。她冰蓝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仿佛能剖开“过去水清漓”内心深处最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秘的贪婪。
“水狐狸,” 她唤道,语气带着一种“我看透你了”的淡然,“你狡猾的很啊。”
狡猾?
这话让“过去水清漓”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抬起头,对上了默那双仿佛能看穿灵魂的眼眸。
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讥讽的弧度,缓缓说道:
“你心里是不是在想,” 她模仿着一种算计的语气,“把我这已经培育好的大树带走,”
带走培育好的大树!
这话如同惊雷,在“过去水清漓”脑海中炸响!他冰蓝色的眼眸骤然收缩!内心深处那被强行压下的、最隐秘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阴暗念头,被默如此赤裸裸地揭穿了!是!他确实……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妄想!如果……如果能将另一个世界的“默”带回他的世界……凭借她的智慧、力量以及对水之法则的深刻理解,必定能让他那边的幕天阁实力暴涨!甚至……可能扭转乾坤!
看着“过去水清漓”那骤变的脸色,默知道自己猜对了。她冷笑一声,语气陡然转厉,带着一种诛心的质问:
“的的确确能让你那边的幕天阁有质的飞跃,”
质的飞跃!这话点明了诱惑的巨大!
“你那边的幕天阁是开心了,” 她的目光扫过那团代表平行世王的混沌能量,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然后,她话锋猛地一转,目光如电,扫过全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凛然的威严与一种集结号令般的强势:
“但你确定——”
她一字一顿,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大殿每一个角落,
“我这边的幕天阁……”
会同意你带走吗?!
会同意你带走吗?!
这声质问,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轰——!!!
几乎在默话音落下的同一瞬间!
一股浩瀚无边、冰冷死寂、仿佛蕴含着宇宙终极毁灭意志的恐怖威压,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轰然从高踞混沌王座的现在世王那团能量中爆发出来!没有言语,没有动作,但那不容置疑的、冰冷刺骨的否决意志,如同天倾般,狠狠压向了“过去水清漓”!不同意!绝无可能!
紧接着——
“嗡——!!!”
一道清冷孤高、却蕴含着滔天怒意与绝对守护意志的磅礴仙力,从默身边的现在水清漓体内冲天而起!冰蓝色的眼眸寒芒爆射,周身弱水环绕,龙影翻腾!他向前踏出一步,直接将默护在身后,用行动表明了最坚决的态度!不同意!谁敢动她?!
“锵——!”
一声清越的剑鸣!三法相银尘周身月华大盛,清冷的月光如同亿万冰针,锁定“过去水清漓”!她虽未言语,但那冰冷刺骨的杀意,已说明一切!不同意!
“嘶——!” 四法相雾孀周身雾气翻涌,化作无数狰狞鬼影,发出无声的咆哮!不同意!
“吼——!!!” 五法相震巨大的身躯猛地站起,双拳捶胸,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整个水玲珑宫都为之震颤!不同意!
六法相银翎周身泛起诡异的斑斓光晕,空气中弥漫开甜腻而致命的气息,无数细小的、肉眼难辨的蛊虫虚影在她周身飞舞盘旋,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不同意!
七法相八风周身罡风肆虐,撕裂空间!不同意!
八法相薇楚箬羽扇轻摇,笑容妩媚却毒如蛇蝎!不同意!
九法相星尘摇着扇子,眼中闪烁着算计与冰冷的光芒!不同意!
十法相武神凌战意冲天,火红的头发如同燃烧的火焰,怒吼道:“想带走默丫头?先过老子这关!” 不同意!
幕天阁十阶法相,全员!态度鲜明!一致对外!不同意!
这还不算完!
“嗡——!”
艺术之灵、幕天阁司仪 颜爵,手中折扇“啪”地合拢,周身散发出浩瀚的仙力波动,虽然温和,却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他向前一步,与十法相并肩而立!不同意!
“咔嚓嚓——!” 冰公主冰璃雪美眸含霜,周身寒气大盛,地面瞬间凝结出厚厚的冰层!她用行动表达了坚定的立场!不同意!
就连一直静立一旁、仿佛超脱物外的时间之神 时希,也缓缓抬起了眼眸,那双蕴含着宇宙生灭的银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波动!她轻轻抬手,指尖时光沙漏虚影流转!不同意!
轰隆隆——!!!
整个水玲珑宫,仿佛化作了一个巨大的、充满敌意的领域!十位法相、一位司仪、一位公主、一位时间之神……再加上高踞王座、气息如同灭世天灾的现在世王!所有存在的意志,在这一刻,空前统一!凝聚成一股足以碾碎星辰、撕裂维度的恐怖洪流!而这股洪流的目标,只有一个——胆敢觊觎他们水王妃、想要带走“大树”的平行世界来客!
不同意!不同意!不同意!
这铺天盖地、毫不掩饰的集体意志,如同泰山压顶般,狠狠砸在“过去水清漓”的身上!
“噗——!”
“过去水清漓”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灰败!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绝望!他感觉自己就像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这恐怖的集体意志撕成碎片!他毫不怀疑,只要他再敢流露出一丝“带走默”的念头,下一秒,他就会形神俱灭!连平行世界的世王都保不住他!
太可怕了!这个世界的幕天阁……竟然……如此团结!对水王妃的维护,竟然达到了如此不容置疑、不惜一战的地步!
小王默、罗丽、金离瞳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平行世界的世王那团混沌能量也剧烈翻涌起来,散发出一种凝重与忌惮的意念,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同仇敌忾的阵势给震慑住了!
默静静地站在现在水清漓身后,感受着周身那如同铜墙铁壁般将她牢牢护住的、来自整个幕天阁(甚至包括盟友)的磅礴意志,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温暖与骄傲的光芒。
她轻轻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那个在恐怖威压下摇摇欲坠、面如死灰的“过去水清漓”,用一种陈述最终事实的、平淡无波的语气,缓缓问道:
“现在,你……确定了吗?”
确定了吗?
“过去水清漓”浑身剧颤,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确定了!无比确定!带走默?那是……自取灭亡!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艰难地、用尽全身力气,摇了摇头。眼中,只剩下彻底的死心与认命。
大树虽好,却非他所能觊觎。
此地虽安,却非他久留之乡。
该走了。
必须走了。
默看着他那副彻底被“说服”的模样,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送客的最后一道障碍……清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