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掌柜,您来了!” 家丰刚安排好客人,就看见毛掌柜走了过来,身后的伙计还提着两个大瓷瓶,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庄公子,还好我提前打听了,不然今天可就失礼了!” 毛掌柜笑着拱手,“大老远就闻到你这酒楼的香味了,我看这生意肯定红火!”
“毛掌柜客气了,多谢您特意过来。” 家丰目光落在那两个瓷瓶上,笑着引客,“里面雅间请,阿亥,吩咐后厨给毛掌柜送几道硬菜。”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毛掌柜哈哈笑着,“这香味勾得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你先忙,我先进去了。” 说罢,便快步走进了酒楼。
“户房大人,李捕头!” 家丰刚送完毛掌柜,一扭头,又看见户房和李捕头带着几个同僚走来。
“庄公子,你这酒楼的香味,怕是要勾着我天天来了!” 李捕头乐呵呵地说。
“庄公子,一点薄礼,不成敬意,恭喜酒楼开业。” 户房手里捧着一幅字画 —— 他在庄家得了不少好处,自然不会空手来。
“多谢二位!里面请,阿亥,好好招呼几位大人,送几道菜。” 家丰笑着接过字画,“正好酒楼里还缺些字画装饰,抽空我就挂起来,户房大人有心了。”
此时的酒楼里,已经热闹起来。
家丰设计的桌椅,不像当下流行的榻和矮几那样错落,而是排得整整齐齐,看着清爽又规整,连有 “强迫症” 的人都觉得舒服。
包间里摆着大圆桌,能坐十个人左右,后面还留了空位,方便客人带的丫鬟、家丁落座 —— 这也是顺应时代的设计。
店小二们牢记家丰叮嘱的 “微笑服务”,耐心给客人讲解用餐流程:烧烤该怎么吃,调料蘸料在哪取,味道不够还能自己加…… 不一会儿,酒楼的座位就满了,等位区也坐了不少人,有伙计端着茶水和米花,给客人排号。
大堂里,店小二们忙着介绍菜品、记录点单、报价格,甚至帮客人拼桌;出餐口那边,传菜的伙计来来往往,忙得脚不沾地。
要知道,中午对这个时代的饭馆来说,本该是 “淡季”,可现在悦来酒楼却座无虚席。
吴掌柜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笑得合不拢嘴:“庄公子真是厉害!我刚才听客人说,菜品都是好评,看来以后这样的满客场面,不会少啊!”
“那是自然!” 一说起家丰,阿亥就满脸骄傲,“我家少爷厉害的本事,可不止这些!”
吴掌柜好奇地问:“阿亥姑娘,我一直忙着打理酒楼,前段时间县城杂货店的毛刷商战,我只听了些零碎消息,听说背后是庄公子策划的?”
“是啊!” 阿亥点头,语气里满是自豪,“我家少爷还有更厉害的呢,之前还得了刺史大人的表功书!”
“原来是这样……” 吴掌柜若有所思。他虽是慕容家的人,却直接效忠慕容炜彤的父亲。
之前家里传信,让他配合家丰的安排,语气里带着几分 “任其折腾、满足大小姐心意” 的轻视。
现在看来,家里的消息怕是不太准确啊 —— 这位庄公子,可比他们想的不简单。
若是保持这种场面,别说翻一番,两三番都是有的。
忙碌了一整天,悦来酒楼开业圆满成功,家丰终于能功成身退。
回到家中,他靠在椅上,让阿亥帮自己捶着肩膀,缓解一身疲惫。
“明日就是县里招募徭役的日子了。” 静竹拿着账本走过来,坐在一旁对家丰说道。
“作坊里的工人和他们家人,应该都够钱抵扣徭役了吧?” 家丰问道 —— 这个时代,百姓若不愿服徭役,可缴纳钱财替代,他早有准备帮作坊众人分担。
“嗯,今天我挨个问过了,除了张老爷子家,其他人都够。” 静竹点头回道。
“那张天养那边呢?二娘你安排好了吗?” 家丰又问。
“安排好了。” 静竹轻轻叹了口气,“我按你说的,先预付了他未来几个月一半的工钱,帮他凑够了抵扣的钱。不过之后每个月,他只能拿一半工钱了。”
“都是邻居,能帮衬到这份上就够了,二娘不必介怀。” 家丰笑着宽慰她。
“话是这么说。” 静竹摇了摇头,“一起从苦日子过来的邻居,虽说来往不算特别密切,但相处得一直不错。张老爷子拄着拐杖干不了活,还得常年吃药;张婆婆身体也不好,离不开人照顾;小月虽然手巧,可咱们现在没合适的女红活计给她;一家子全指着天养一个人撑着。”
“咦?二娘怎么没提小禾?” 家丰忽然问道 。
“小禾?” 静竹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笑了笑,“你自小跟她一起长大,还不知道她的性子?这孩子手脚笨拙,柳婆婆天天念叨,说她长了张娃娃脸,将来唯一的用处,就是生了孩子后去给富户当奶娘。除了这个,还真想不出她能做什么正经活计。”
“额…… 哪能这么说。” 家丰有些尴尬,“等我抽空想想,总能找到适合她做的事。”
“我看难。” 静竹打趣道,“你要是实在想帮她,不如先要个孩子,请她将来给你当奶娘得了 —— 她们家的人,身材倒是都适合这个。”
家丰想起张家女眷身形消瘦,只有那里丰腴的身材,忍不住笑了笑,摇了摇头。
阿亥静静的听着两人谈话,低下头,心里叹着,比不过。
“还摇头?” 静竹笑骂道,“二娘说的不对吗?你说说,村里除了阿芙和喜春婆婆,还有谁的能比得过她们家人?”
循着家丰的目光,静竹羞恼气道:“别乱看!没个正形!”
“二娘,我是在想,她们两个怎能比啊!” 家丰连忙扭头,“喜春婆婆那腰,都快跟水桶似的了,能围阿芙两个粗!”
“呵!” 静竹捂着嘴笑着,“秀兰姐说得真没错,女子什么样,你心里门儿清着呢!”
家丰无奈地叹了口气 —— 看来自己在她们眼里的人设,是永远也改不掉了。
户房带着壮班的人,再次来到了西岭村。
“里正老爷子,今日气色看着不错啊!” 刚进村口,户房就笑着打招呼。
“户房大人,今年还是您来咱们村啊。” 里正如今对村里的情况底气十足,说话也不像往年那样愁眉苦脸,语气轻快了不少。
“西岭村我跑熟了,其他同僚也各有熟悉的片区,自然还是我来方便。” 户房笑着恭维了一句,话锋一转,“老规矩,咱们先核对户籍人口,再统计徭役的事。”
一边核对户籍,户房一边看向不远处排队的村民 —— 许是在作坊领工钱养成了习惯,大家都自觉排着队,秩序井然。
“人来得差不多了,里正老爷子,每次来你们村我都舒坦!” 户房看着整齐的队伍,忍不住称赞,“这排队的规矩真好,比其他村乱糟糟的强多了。”
他又扫了眼队伍,接着说:“看这队伍里,不少人看着就不是家里的壮丁,看来今年咱们村用银钱抵扣徭役的人家,也不少啊。”
“户房大人,不瞒您说,今年咱们全村,都打算用银钱抵徭役!” 里正乐呵呵地说道,语气里满是自豪。
“全村?所有农户都抵?” 户房顿时愣住,满脸惊讶 —— 他跑了这么多年徭役核查,还从没见过哪个村能做到全村抵扣的。
“是啊,全村都抵!” 里正重重点头,语气里满是感慨。
如今的西岭村早已不是从前:庄家和李家,大多有家人在作坊做工,早就攒下了银钱;朱家虽倒了,但之前的地没被朱元丰过度剥削,不少人家还留着些家底。
剩下的原朱家佃户,现在大多租了庄家的地,秀兰还特意给交不起抵扣钱的人家借了银钱,约定还款方式是 —— 除了正常租子,将来收获的粮食按当时市价折算成银钱,慢慢还账。
那些租地的农户,早就找秀兰签了契书:一半人选了第一种租地方式,剩下的一半,在第二种和第三种里各占一半。
就说张老爷子家,选的是第三种租地方式,但家丰没给他们多租 —— 契书上写明要 “精细种田”,和他们以往地多时光顾着粗放耕种不一样。
他家的劳动力,只能算柳婆婆、张小月和张小禾:张天养在作坊做工,张老爷子行动不便,都不算劳动力,所以最终只租了六亩地。
但家丰特意跟他们打了包票:“这六亩地,只要按我的法子种,收成绝不会比以前种十二亩差!”
“全村都抵……” 户房捻着胡子,心里暗自盘算 —— 这西岭村如今的光景,真是越来越不一样了。
“户房大人,用银钱抵徭役是大燕律里明明白白写着的,咱们全村抵扣,也没什么不妥吧?” 里正笑着反问,语气笃定。
“并无不妥!” 户房回过神,连忙点头,“虽说我是头回遇到全村抵扣的情况,但只要没漏掉一户、没一户逃赋,都合规合法,我把账目报上去,县太爷也挑不出错来。”
想通了其中关节,户房也没了顾虑:“那咱们这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