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远处逐渐逼近的谢尔曼坦克集群,心中默默地进行着精确的距离估算。
片刻之后,他转过身来,对着周围的几名手下下达了明确的指令:
“全体注意,等到那些战车进入五百米的距离后在开火!”
“哈依!”
几名鬼子齐声应答,随后迅速而有序地匍匐在尚有余温的弹坑中,全神贯注地紧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敌人。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他们的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尖锐而刺耳的呼啸声,所有士兵都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本能地进行闪避。
很快,他们意识到这是位于后方的炮兵部队已经开始进行火力支援。
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兵们凭借多年的战斗经验,立刻辨别出这是他们熟悉的九二式步兵炮和四一式山炮在开火,甚至还能听出其中夹杂着少量三八式七十五毫米野战炮的独特轰鸣声。
一发接着一发的炮弹如同雨点般落在不远处的谢尔曼坦克集群中,顿时腾起一团又一团爆炸产生的浓密黑烟。
跟在坦克旁边的第三百师步兵们遭到这突如其来的炮火袭击,立刻下意识地卧倒隐蔽。
尽管有少数人不幸被弹片击中倒地,但绝大多数士兵在炮击间歇迅速起身,继续坚定地跟随着坦克的步伐,毫不畏惧地向第三十七师团的阵地发起进攻。
鬼子后方的炮火声并没有持续太久便逐渐平息,显然他们已意识到继续暴露炮位的危险。
若不及早转移阵地,接下来必将招致三百师炮兵部队强有力的反击。
果然,未过多久,一阵更为低沉、更具压迫感的呼啸声从空中传来,那声音仿佛撕裂天幕,令仍趴在弹坑中躲避的几个鬼子心头一凛。
这种独特而沉重的呼啸,正是只有一百毫米以上口径的重型火炮在发射炮弹时才会发出的声响。
三百师的重炮群已然开火,炮弹带着致命的精准度从众人头顶掠过,划破长空,朝着鬼子原先的炮兵阵地急速飞去。
大约十多秒之后,远方隐约传来一连串沉闷而剧烈的爆炸声,震撼着大地。
整个鬼子反坦克小组的成员只能无力地伏在原地,心中默默祈祷他们的炮兵部队能够及时撤离。
“支那人逼近了,准备开火!”
一声急促而嘶哑的呼喊突然划破了战场,不知是从哪个方向传来,却让蜷缩在弹坑中躲避炮火的反坦克分队成员们浑身一震。
寒冷的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焦土的气味,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致。
军曹猛地甩了甩头,试图抖落积在钢盔和肩上的冰雪与尘土。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前方,随即死死锁定了正在稳步推进的谢尔曼坦克。
它们已经逼近到仅有五百米的距离,庞大的车身在雪地中显得格外狰狞。
没有丝毫犹豫,军曹用尽力气吼道:
“佐田!瞄准正中间的那辆支那战车,开火!”
“哈依!”
被点到名字的射手佐田几乎是本能般地应声,他的双手早已因紧张和寒冷而微微颤抖,却仍旧迅速而精准地调整着反坦克枪的瞄准镜。
汗水如豆粒般从他的额角渗出,缓缓滑落,甚至流进了眼睛,带来一阵刺痛与模糊。
但他丝毫没有理会,全神贯注于目标的他下一秒便扣动了扳机。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地爆发,反坦克枪的后坐力狠狠撞击在他的肩头,枪声在空旷的雪原上回荡,震得他双耳嗡鸣不止。
那枚20毫米炮弹呼啸而出,以极高的精度命中了谢尔曼坦克的前装甲,撞击的瞬间迸发出一簇刺眼的火花。
然而,谢尔曼坦克坚固的正面装甲并未被击穿。
那枚射来的弹头在厚重的钢板表面留下一个浅浅的凹坑后,便被无情地弹飞,叮当一声滚落在泥地上。
“没打穿!这怎么可能!”
佐田惊恐地睁大了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声音颤抖着喊道。
“再来一发!快!”
一旁的军曹紧咬着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厉声催促道。
“哈依!”
佐田慌忙应声,手指连连扣动扳机,几乎是凭着本能将弹匣内剩余的六发20毫米炮弹一气射空。
这七发之中有四发命中坦克车身,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但遗憾的是,没有一发能够真正贯穿谢尔曼的护甲,最多只是在表面留下几处深浅不一的凹陷。
“八嘎!这铁乌龟!”
眼看攻击完全无效,军曹气得几乎要将牙齿咬碎,拳头重重砸在胸墙上。
但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呼啸声划破空气——是坦克还击的炮火!
“快!转移阵地!我们被盯上了!”
军曹瞬间从愤怒中惊醒,几乎是吼叫着发出指令。
几名反坦克小组的士兵手忙脚乱地开始分解那挺沉重的九七式反坦克步枪。
要知道,九七式反坦克步枪仅枪身就重达约六十公斤,在狭窄泥泞的战壕中搬运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可谓举步维艰。
士兵们拼尽全力扛起分解后的部件,踉跄着向预备射击点奔去,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跑在最前面的军曹弓着腰,几乎将身体缩成一团,狼狈地躲避着身后紧追不舍的密集炮火。
他肩上扛着一箱沉甸甸的20毫米机炮炮弹,每迈一步都显得尤为吃力,喘息声粗重而急促,额头上的汗水与尘土混杂在一起。
尽管如此,他仍咬紧牙关奋力向前奔跑,目光不断扫视周围,急切地寻找合适的反击位置。
终于,在阵地侧翼的一处略微隆起的地形后面,他找到了一个理想的发射点。
这个位置不仅能够提供一定的遮蔽,还恰好处于夏国坦克群的侧翼方向,正好可以射击夏国坦克的侧面。
军曹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嘶哑着嗓音下达命令,要求手下迅速在此架设阵地、准备射击。
然而,就在他回头清点人数、安排火力配置的时候,心头猛地一沉。
原本十人的分队,此时只剩八人踉跄着跟上;另外两名士兵已在刚才的转移途中被炮火命中阵亡。
“射击!”军曹声嘶力竭地吼出了命令。
“砰!”
九七式反坦克步枪再一次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沉重的后坐力狠狠撞击在射手的肩头。
这一发炮弹撕裂空气,精准命中了一辆谢尔曼坦克的侧面装甲。
撞击的瞬间,坦克车身明显顿了一下,履带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仿佛巨兽受伤后的哀鸣。
反坦克分队的所有士兵几乎在同一时刻爆发出热烈的欢呼,胜利仿佛近在咫尺。
然而他们的兴奋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在令人窒息的短暂停顿之后,那辆谢尔曼坦克的引擎重新轰鸣起来,低沉而有力,丝毫没有丧失机动性的迹象。
更令人心惊的是,炮塔上方负责操纵重机枪的步兵几乎瞬间就捕捉到了攻击来源。
他迅速调转枪口,十二点七毫米勃朗宁重机枪赫然对准了反坦克分队所在的方向。
“不好,快隐蔽!”
军曹脸色煞白,惊恐万状地大喊一声,几乎是在声音发出的同时扑向地面。
下一秒,炽热的机枪子弹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密集的弹道交织成死亡之网,瞬间将整个反坦克分队笼罩在毁灭性的火力之中。
射手佐田最先遭遇了致命的打击。
在密集的火力覆盖下,他的头部和胸部几乎是在机枪手扫射的第一时间就被数发威力巨大的大口径机枪子弹连续击中,瞬间撕裂了他的上半身,造成当场炸裂的惨状,只剩下腹部以下的肢体部分还能勉强保持结构的完整,。
口径机枪的子弹如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轻易地贯穿了反坦克步枪分队作为掩护的土坡掩体。
子弹带着毁灭性的力量,不仅打穿了土层,更将躲在后面的几名鬼子打得血肉横飞。
惨叫声与子弹的呼啸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地狱般的场景。
而军曹在千钧一发之际,本能地抱住身体,顺势向下翻滚,跌落到土坡的另一侧,侥幸躲过了这波致命的扫射。
当他惊魂未定地挣扎着爬起身,拍去身上的泥土和血迹,眼前的景象令他几乎窒息。
原本与他共同作战的整个反坦克分队成员已全部阵亡,没有一具完整的遗体。
土坡上下遍布着模糊的血肉碎块,已经分不清是手臂、躯干还是其他部位。
仅仅是一轮扫射,就让他的反坦克分队全军覆没。
但面对如此惨烈的景象,此时的军曹却仿佛早已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他麻木地站起身来,以最快的速度爬起,不顾一切地朝着土坡上架设的九七式反坦克步枪奔去。
令人惊讶的是,经过刚才那轮如同天崩地裂般的猛烈扫射,这支九七式反坦克步枪竟奇迹般地完好保存下来,只有插在枪身上的弹匣被彻底击毁。
军曹迅速爬上坡顶,动作熟练而机械,表情麻木地拆下已经损坏的弹匣,随手丢弃。
随后,他俯身从一具阵亡士兵的大腿下方找到一个崭新的满弹弹匣,冷静地将其插入枪身。
紧接着,他架稳枪托,以一种近乎恐怖的冷静与镇定,缓缓调转枪口,瞄准了前方已经逼近战壕边缘的谢尔曼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