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远有理由迟到。”关芝芝娇嗔了一下，端着酒杯走过去，很自然地挽了一下他的手臂，“罚酒三杯，陆老板？”
“一杯，最多一杯。”陆远笑着接过侍者递来的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今天主要是放松，别灌我酒。”
“谁灌得动你啊。”姜雪琼走过来，温柔地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厨房说可以开餐了，是现在过去，还是再聊一会儿？”
“过去吧，边吃边聊。”
晚餐设在面向庭院的玻璃房里。长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烛光摇曳，气氛温馨得更像一场家庭聚会。
陆远坐在主位，左手边依次是姜雪琼、苏更生、白晓荷，右手边是关芝芝和黄亦玫。这个座位安排看似随意，实则微妙——黄亦玫被安排在了离他最近的位置之一。
席间的对话更加轻松了。
关芝芝讲了两个媒体圈的趣闻，逗得大家直笑。苏更生聊起法律部里的乌龙事件，白晓荷在一旁说起实验室的故事。姜雪琼则负责照顾每一个妹妹的用餐，时不时给陆远夹菜，也会询问黄亦玫合不合口味。
黄亦玫渐渐放下了最初的拘谨。香槟换成了红酒，一杯接一杯，酒精让她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她开始参与对话，还主动开起了玩笑。
“对了玫瑰，”陆远在某个话题间隙开口，“瑞士那边前两天发来的方案初稿我看了，想法很大胆。风险评估做了吗？”
黄亦玫放下刀叉，认真回答:“做了三套预案。最保守的方案收益率可能只有预期的一半，但安全系数最高。我倾向于中间那套，平衡风险和收益......”
她流畅地阐述着自己的思路，条理清晰，数据准确。陆远听得很认真，偶尔点头，偶尔提出一两个问题。
等她说完，陆远举起酒杯:“考虑得很周全。这个项目交给你，我放心。”
这句肯定让黄亦玫心里一暖。她也举起杯，两人轻轻碰了一下。玻璃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关芝芝在一旁笑道:“陆老板，你这夸人也太含蓄了。要我说，黄小姐这能力，放在哪儿都是顶尖的。你得给点实质性的奖励才行。”
“你想要什么奖励？”陆远看向黄亦玫，半开玩笑地问。
黄亦玫已经喝了不少酒，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她歪着头想了想，忽然展颜一笑，带着点俏皮。
“奖励啊......”她的声音比平时软了几分，眼神也有些迷离，“那陆远哥......下次去苏黎世谈判，带我一起去好不好？我想亲自看看那边的画廊......还有，听说那边湖边的日落特别美，你陪我去看，就当奖励了？”
这话说出口的瞬间，桌上安静了一秒。
姜雪琼正在盛汤的手微微一顿。苏更生抬起眼帘。白晓荷眨眨眼，似乎没反应过来。关芝芝则挑起了眉，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
那近乎撒娇的语气。黄亦玫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酒精让她卸下了防备，流露出了一种更本真的姿态——带着点任性的要求，和明显的亲近意味。
陆远也愣了一下。他看着黄亦玫——她眼睛亮晶晶的，脸颊绯红，嘴唇因为沾了酒液而显得湿润——那可爱的模样是他从来未见过的样子。
然后他笑了，笑容里有一种宠溺的意味。
“好。”他说，声音很温和，“下次去苏黎世，带你一起。日落......如果时间合适，就带你去看。”
“真的？”黄亦玫眼睛更亮了，她往前倾了倾身体，手肘撑在桌上，托着下巴看他，“那说定了哦，不能反悔。”
“不反悔。”陆远保证道，然后转向侍者，“给黄小姐换杯温水。她喝得有点多了。”
“我才没喝多......”黄亦玫小声嘟囔，但还是乖乖接过了温水。
晚餐在略微带着微妙的气氛中继续。
黄亦玫之后没有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但她的状态明显放松了许多，会和关芝芝讨论时尚趋势，会向苏更生请教艺术与科技结合的可能性，甚至和白晓荷约了下次一起去听某个小众乐团的演出。
派对在晚上十一点左右结束。
姜雪琼安排司机送每个人回去。轮到黄亦玫时，她站在门厅，脚步有些虚浮。陆远走过来，很自然地扶了一下她。
“能自己走吗？”他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
黄亦玫抬起头看他。灯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清晰，那双深邃的眼睛正注视着她。
“能......”她说着，却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袖，“阿远哥~”
“嗯？”
“谢谢你今晚......邀请我。”她的声音很轻，“我很开心......真的。”
陆远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开心就好。”他说，“以后这样的聚会还会有。你是我们的伙伴，记得吗？”
伙伴。这个词让黄亦玫心里涌起一阵暖流。她用力点点头，然后松开手，在司机的搀扶下坐进了车里。
车子驶离会所，消失在夜色中。
陆远站在门廊下，目送车子远去。姜雪琼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为他披上一件外套。
“她今天状态不错。”姜雪琼轻声说。
“嗯。”陆远应了一声，转身看向她，“你没生气吧？”
“生气什么？”姜雪琼笑了，笑容很温柔，“她是个好女孩，也该有人疼。何况......”她顿了顿，“我们早就说好了，不是吗？”
陆远握住她的手，没有说话。
庭院里，最后一盏景观灯熄灭了。月光洒下来，安静而温柔。
黄亦玫靠在车后座上，车窗外的流光划过她的脸颊。她闭着眼，脑海里回放着今晚的每一个画面——那些笑容，那些对话，还有陆远答应她时温和的眼神。
酒精让思维变得迟钝，但有些感觉却更加清晰。
她忽然想起一个月前，在“漱石”茶室，他说需要的是“伙伴”。
而今晚，当她借着酒意撒娇时，他眼里的纵容是真的。
那种感觉......现在感觉很不错呢。
黄亦玫的嘴角，在黑暗里，轻轻扬起了一个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