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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耀文的幻影在前引导,背影笔挺。

【幽灵船】被迫跟随。

这并非物理层面的航行。

赵千讯的备用战术终端上,代表空间坐标的数值正在以一种毫无逻辑的方式疯狂跳动。

“我们没有在移动……是这片空间,整个坐标系在被他强制迁跃!我们无从反抗!”

他的汇报带着一种数据模型崩塌后的颤栗。

这种被动与无力,彻底点燃了雷动压抑的怒火。

他无法忍受这种被敌人掌控一切,连反抗都显得多余的局面。

“操!”

一声暴喝。

雷动全身的电光汇于一点,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愤怒,尽数灌注进手中的高频雷电战刃。

战刃的形态在极致的能量下开始瓦解,化为一柄纯粹由狂暴雷电构筑的长枪。

他将这道汇聚了自己全部力量的雷枪,对准前方那道笔挺的背影,猛然掷出。

滋啦——

雷枪撕裂了李耀文构筑的幻象空间,带起一长串扭曲的电弧,以无可匹敌之势直刺其后心。

这是雷动最强的一击。

然而,李耀文的幻影甚至没有回头。

他只是伸出两根手指,对着那道暴袭而来的雷枪,轻轻一“拨”。

一个简单到近乎随意的动作。

时间,在雷枪周围的区域,被强行拉伸了。

那道原本迅如闪电的狂暴雷枪,速度在瞬间降低了万倍不止。

它变成了一道在空中缓慢蠕动,几乎静止的微弱电弧。

所有的狂暴与毁灭性,都在这诡异的慢放中被消磨殆尽。

最终,它在距离李耀文后背还有数米的地方,无声无息地消散,化为几缕微不可察的电火花。

一道冰冷的意念,在所有人脑中响起。

“在我的时间里,你的速度毫无意义。”

认知被颠覆。

赵千讯并未因雷动的失败而停滞。

他手腕上的一个微型装置无声开启,数以亿计的纳米机器人“蜂群”瞬间释放。

它们没有化为可见的形态,而是根据赵千讯大脑中那台超级计算机瞬间计算出的最优路径,从四面八方,沿着空间的每一个褶皱与维度,构成一张无形的巨网,涌向李耀文。

这不是攻击。

这是解析,是侵入,是试图从能量结构的最底层瘫痪这个不合逻辑的存在。

然而,就在那张纳米巨网合围的前一秒。

李耀文的幻影,精准地,向侧方横移了三厘米。

不多,不少,正好三厘米。

整个由亿万机器人构成的攻击网络,完美地落空,合围在了虚处。

李耀文的意念再次响起,这一次,多了一丝居高临下的评判。

“你的计算很快,但我的‘预见’,总比你的计算先到一步。”

他能预见未来。

或者说,他所见的,就是即将发生的未来。

就在李耀文“预见”并规避赵千讯攻击的那一刹那。

在他规避后的落点。

一道银光,乍现。

韩清发动了突袭。

她的身形快到超越了自身“动态视觉强化”的捕捉极限,碎星短刃的刀尖汇聚了她全部的力量与意志。

这是一个陷阱。

雷动的攻击是佯攻,赵千讯的攻击是铺垫,都是为了诱导李耀文做出“规避”这个动作。

而韩清等待的,就是他规避后的这个瞬间,这个他“预见”中本该绝对安全的落点。

刀尖,以毫厘之差,刺向李耀文的后颈。

这是他们能做出的,最完美的连携一击。

叮。

一声轻响。

碎星的刀尖,停住了。

它停在了距离李耀文后颈皮肤只有一毫米的地方。

无法再寸进分毫。

不是被格挡。

是它周围的空间,被“暂停”了。

刀尖周围的空气,光线,尘埃,一切的一切,都被凝固在了一个绝对静止的状态。

李耀文终于缓缓转过身。

他金色的双瞳第一次扫过韩清、雷动和赵千讯。

那并非注视,而是审视。

审视着几个不听话的,跳出预设程序的“变量”。

他的意念带着一丝明显的不悦。

“我邀请的是陆渊。”

“你们这些‘变量’,太吵闹了。”

他只是轻轻挥了挥手。

一股无形的,无法抗拒的力量瞬间降临。

韩清、雷动、赵千讯三人,连同他们脚下的【幽灵船】,在这一刻被彻底禁锢。

思维还能运转。

但身体,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他们像是被封存在琥珀里的标本,被剥夺了行动的权力。

这片被强制迁跃的空间里,唯有一个人不受影响。

陆渊。

他从幽灵船那改造后的船头走下,一步步,踏在被李耀文固化了规则的虚空之上。

脚下,是坚实的触感。

他走向李耀文。

走向那个自称为“神”的男人。

李耀文满意地看着他,仿佛这才是剧本该有的走向。

但他的满意只持续了一秒。

他注意到了陆渊的眼睛。

那双眼睛,不知在何时,已经变得纯黑。

没有焦距,没有倒影,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

只有深渊般的,纯粹的黑。

陆渊与李耀文相隔十米。

静止。

李耀文那身笔挺的北洋军服纹丝不动,他周身萦绕的“神国蓝图”幻象光影,将他衬托得超凡脱俗。那双金色的眼瞳,是绝对秩序与神性的具现,俯瞰着一切。

陆渊的那双眼,却在这一刻化为了纯粹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

两种截然相反的“存在”,在这一片被强制固化的空间内对峙。

这是神性与深渊的第一次正式对视。

就在这无声的对视中,一些李耀文无法理解,甚至无法观测到的变化,正在发生。

在陆渊的头顶,那顶常人不可见的,由惨白骸骨与枯萎荆棘构成的【堕落王者的桂冠】,其上最细微的一根骨刺,正以一种肉眼无法察觉,甚至连规则都难以捕捉的速度,极其缓慢地生长。

仅仅长出了一微米。

就是这一微米,一股代表着“绝对混乱”与“终极无序”的腐朽概念,开始以“凝视”作为最隐蔽的媒介,悄无声息地,渗透进这片属于李耀文的“绝对秩序”神域。

一滴墨,落入了清水。

李耀文构筑的“神国蓝图”中,一个以完美轨迹行走的光影人偶,脚步出现了零点零零一秒的迟滞。

一个完美排列的建筑方阵,其中一块光滑的墙体表面,浮现出一粒无法用任何仪器检测到的微小瑕疵。

李耀文感知到了一丝极细微的不协调。

那是一种近乎错觉的违和感,仿佛一首完美的交响乐中,出现了一个游离在乐谱之外的杂音。

但他并未在意。

他将其归结为自己融合那枚“神只痕迹”,力量尚未完全稳定的正常反应。毕竟,要将整个世界都纳入自己的绝对秩序,这点微不足道的涟漪,不值一提。

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陆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