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
林小漫死死盯着【九窍玲珑笔】上那条跟疯狗一样往上窜的数据线，人傻了。
“老板...鱼幼薇...她一个人的数据，快赶上整个西方教一个月的香火了！”
“而且，”林小漫指着其中一条曲线，嗓子都劈叉了，“她的粉丝转化率是百分之百！但凡看了mV的，就没有一个不掏钱的！”
苏眠优哉游哉的抿了口茶，深藏功与名。
一切尽在掌握。
他又一次，把这世界所有生灵的七寸给拿捏住了。
“什么叫专业？”
“这就叫专业！”
鱼幼薇火了。
【冥场面娱乐】的信仰值帐号，跟着疯了。
数字每天都在往上窜，窜的没边。
整个公司的气都不一样了。
之前是创业。
现在是膨胀。
黑风大圣带着手下妖兵保安队，巡逻都改走正步，嘴里哼的全是《将军令》。
所有人都觉得，征服三界，指日可待。
这天下午，院子里来了个人。
让膨胀的所有人都冷静了下来。
一个老头。
白发白须，手里拿着个拂尘。
他来的时候没动静。
人就那么凭空出现在院子里。
但一股天威般的压力，充斥在院子当中。
正练舞的鱼幼薇脚一软。
“啪叽”。
她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嘴啃泥。
没人笑。
一个都笑不出来。
黑风大圣张嘴想吼。
“什么人”。
话却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脖子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死死掐住。
所有鬼怪员工，灵魂都在哆嗦。
只有苏眠没动。
他还懒洋洋的窝在老板椅里，上下打量着对方。
“哟，这身行头，这气质，牛啊。”
“特效不错，出场方式也挺有逼格，得有太乙金仙的级别了吧？”
老头的视线，落在了苏眠身上。
这个凡人，是场中唯一没受影响的。
老头动作一顿。
随即恢复如常，对着苏眠打了个稽首。
“贫道太白金星，奉玉皇大天尊之命，特来拜会苏眠...呃，苏总。”
太白金星！
院子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之前是怕。
现在是傻了。
那是谁？
天庭首席秘书官。
玉帝头号心腹。
三界官位最高的那一小撮神仙。
鱼幼薇恨不得把头扎进土里当蘑菇。
黑风大圣腿一软，差点跪下。
苏眠也愣了一下。
但他立刻站了起来，主动伸出手。
“原来是李长庚星君，久仰久仰！什么总不总的，叫我小苏就行！来来来，屋里请，喝茶！”
太白金星看着苏眠伸出的手。
没懂。
他学着苏眠的样子，也伸出手，碰了一下。
“苏总...客气了。”
两人进了办公室。
林小漫立刻恭敬奉上最好的仙茶。
“不知星君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苏眠问。
这种大佬亲自下凡，总不能是来查户口的吧。
太白金星抿了口茶，点了点头。
他放下茶杯，表情严肃起来。
“贫道此来，是为传达陛下的旨意。”
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卷金光闪闪的玉旨，展开。
“陛下观三界之气运，见贵司以娱乐之道，聚拢人心，化戾气为祥和，使万民欢欣，实乃大功德之举。”
苏眠脸上笑嘻嘻。
心里想的却是：说的好听，不就是看我们流量大，想来分一杯羹么。
“陛下言，天庭统御三界，亦当与时俱进，与民同乐。”
太白金星继续说着官话。
“恰逢年关将至，天庭依万年之惯例，将举办三界春节联欢盛会，以彰天恩，贺新春。”
“故，陛下特降此旨。”
他盯着苏眠，一字一顿。
“正式邀请【冥场面娱乐】，作为此次盛会的总...总执事，全权负责盛会的所有...所有节目的编排与呈现。”
老头说话磕磕巴巴，明显在现学现卖，把天庭的官话往白话里翻译。
办公室里针落可闻。
天庭春晚？
三界最高官方平台？
神仙妖魔凡人都看？
让我们当总导演？！
卧槽！
这不是合作。
这是招安。
这是要让他苏眠一步登天，当三界的文娱国师。
这背后的好处，用脚指头想都想得到。
旁边的林小漫，已经激动到快要掐自己的人中了。
伽椰子更直接，化成一团黑影在角落里无声尖叫。
“此乃三界之盛事，亦是贵司扬名立万的绝佳之机。”
太白金星看苏眠没吭声，又补了一句。
“陛下说了，只要苏总肯接下此事，无论有何要求，天庭都将全力满足。”
苏眠抬起头。
笑的不怀好意。
“要求么...倒还真有一个。”
苏眠说有条件。
太白金星一点不气，反倒笑了。
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
这就对了。
天庭出资源，你出活儿，天经地义。
“苏总有话直说。”
太白金星拂尘一甩，和和气气的。
“陛下说了，仙丹法宝，天兵天将，只要天庭府库里有，您随便用。要是看中了哪位仙君，贫道亲自去说，请他出山。”
这条件，够顶。
差不多是把天庭的家底，全摊在了苏眠面前，随便挑。
苏眠却摇了摇头，笑的像只狐狸。
“星君误会了，那些都是虚的，我这人，对钱...啊不，对法宝没兴趣。”
他端起茶杯，吹开热气，慢悠悠的地丢出自己的话。
“我的条件，很简单。”
“这次天庭春晚，我希望天庭能再找个协办方。”
太白金星捻着胡子，点点头，也端起茶杯。
“哦？不知苏总是看中了哪家仙门？阐教门下，还是四海龙宫？贫道都能去谈。”
苏眠放下茶杯，笑了。
“西方教。”
“噗！”
太白金星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他反应飞快，拂尘一扫，喷出的茶水当场蒸干，总算没在凡人面前丢人。
可那张笑脸，有些僵住了。
他怀疑自己耳朵坏了。
或者这凡人的脑子坏了。
“苏...苏总，你刚说...是谁？”
苏眠看他那副表情，脸上一本正经，字正腔圆的重复。
“西。方。教。”
“就是灵山那帮天天哭丧着脸，说人间皆苦的光头。”
“我希望他们能和我们冥场面娱乐一起，共同承办这次春晚。”
办公室里空气都像是被抽干了。
林小漫手里的九窍玲珑笔“啪嗒”掉在地上。
角落里的伽椰子直接显出鬼形，黑发乱舞，显然被冲击的不轻。
太白金星的脑子，成了一团乱麻。
他这颗脑袋。
处理过三界无数政务。
已经历经无数元会。
第一次，算不过来了。
这是什么路数？
引狼入室？
还是与虎谋皮？
前几天你们才把人家的弟子干的道心破碎，把人家的脸按在地上踩。
现在扭头就请人来一起办活动？
嫌死的不够快？
“苏总...你这个举动...恕贫道愚钝，实在不懂。”
太白金星的表情，从没这么凝重过。
“你跟西方教，竟然都闹到这地步了，为什么还要...”
“星君，这你就不懂了。”
苏眠打断他，直接开讲。
他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一台戏，想好看，光有红脸唱赞歌不行，必须得有个白脸在旁边捣乱。”
“这叫什么？”
“戏剧冲突！”
“我们冥场面娱乐，代表主流价值观，是正能量，给三界带来快乐。”
“这人设，是伟光正的红脸，没毛病吧？”
太白金星下意识点了头。
他没听懂“人设”是什么，但大意懂了。
“可光有我们，多没意思？观众看多了会腻！”
苏眠继续说。
“这时候，就需要一个反派，一个丑角，一个白脸，来衬托我们！”
“来跟我们对着干！”
“你想想。”
“三界春晚这么大的台子。”
“我们出一个节目，唱歌跳舞，普天同庆。”
“他们西方教也出一个节目，哭哭啼啼，说人间不值得。”
“这对比，不就出来了吗？”
“话题度，不就爆了吗？”
“到时候，全三界的观众，一边看我们唱歌，一边骂他们晦气。”
“这信仰之力。”
“不就哗哗的，全流到我们和天庭这边来了？！”
太白金星听傻了。
嘴张着，半天都合不上。
表情管理是什么？忘了。
戏剧冲突？
话题度？
他一个词都听不懂。
但他听懂了最后一句。
信仰之力，会哗哗的流过来！
看他那副被雷劈了的样子，苏眠又补了一刀。
“所以，星君，这不叫合作。”
他笑的，有些残忍。
“这叫，把敌人请到最华丽的断头台上。”
“再当着全世界的面，亲手斩下他的头。”
“这，才叫诛心！”
轰！
太白金星脑子里，像是有道雷炸开了。
他盯着苏眠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用自己活了无数年的脑子，艰难消化着苏眠的逻辑。
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不战而屈人之兵！
好狠的算计！
好毒的阳谋！
这个凡人没疯。
他是在下一盘大棋。
一盘把整个西方教都算计进去的死棋！
太白金星只觉得后背发凉，在看苏眠时，只觉得这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此计...当真有把握？”
他的声音有些发干。
苏眠一笑，拍着胸脯。
“星君放心，收视率...啊不，这功德和信仰，要是没干到三界第一，你摘了我的脑袋当球踢！”
太白金星沉默了好久。
最后，他站起身，对着苏眠，郑重其事的深深一躬。
“苏总之才，经天纬地，贫道...佩服。”
“此事，贫道应下了！”
“这就回禀陛下，即刻向灵山下旨！”
话音未落，他化作一道金光。
带着满脑子的“戏剧冲突”和“话题度”，直接消失。
跑的飞快，像是生怕再多待一秒，自己的道心都要被带歪。
办公室里，林小漫和伽椰子这围了上来。
“苏眠，你这是要...”
苏眠转过身，望着西方灵山的方向，眼神冰冷。
“我要让那两位圣人知道。”
“时代变了。”
“跟我玩文化战争？”
“呵呵，你们还差得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