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北没有否认，身体却依旧诚实待在左航的怀抱里。
他低声问，“你那边……事情都处理完了？很棘手吗？”
“眼下，你就是我要处理的最棘手的事。”
他巧妙地绕开了韩北的问题，转而将注意力完全拉回到韩北身上，“怕某个小祖宗等急了，一个人坐在这冷风口太久，我可是一分钟都不敢耽误。”
“我可没那么脆弱。”韩北陈述事实，他的确不是需要被时时捧在手心的瓷娃娃。
“没有？那刚才坐在这儿，看河水看得那么出神，在想什么？”
韩北知道瞒不过他，便找了个最不相关的借口：“在想……王强会不会被长青扔出来。”
左航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你倒是会操心他。不过，以王强那狗皮膏药的劲儿，加上喝了酒的长青……估计难。”
“嗯。” 韩北应了一声，似乎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左航身上，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左航风衣的腰带。像个找到了安心依靠的孩子，却又在酝酿着自己的心思。
“左航……你的事，我可以……”
“韩北，”左航低声打断他接下来要问的话，他当然懂韩北的未尽之言，他的韩北，看起来清冷疏离，实则心思比谁都细腻敏感。
“有些泥泞，我一个人踩就够了。你只需要站在干净的地方，看着我。”
韩北卷着腰带的手指顿了顿，
不是因为被轻视，而是因为左航话语里那种将他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的保护欲。他不要只是站在干净的地方看着，他想要并肩，哪怕是泥泞。
但韩北没有反驳左航的话，也没有继续追问。
左航的世界从来就不只有他，那些隐藏在阴影里的争斗和算计，才是左航生活的常态。他能得到左航匆忙赶来的片刻温存，已是难得。
他能看出左航强压着的心思，左航不想让他涉足，他便不问。
但他有自己的方式。
他松开了卷着腰带的手指，转而向上。
“左航，你之前不是还说，喜欢我凶一点，野一点？别把我当成是需要圈养在温室里的花。”
这话带着点顶撞和撒娇，是韩北式的反抗。
左航眯起眼，语气危险，“好啊，韩北，学坏了，不仅会听墙角，还会拿我的话来堵我了。”说着，揽在韩北腰后的手不轻不重地往下移了几分，在那挺翘的臀瓣上警告性地轻轻抓了一把。
这突如其来的一抓，让韩北身体猛地一僵，耳根“唰”地红透了。他难以置信地瞪向左航，这人……怎么敢在光天化日……不，在夜风徐徐的户外就这样！
“你干嘛？……”韩北羞恼，下意识想挣脱。
“我怎么了？”左航低笑，手臂抱得更紧。“看来是我最近太纵着你了，让你忘了该怎么好好说话。”
韩北看着他露骨的眼神，抿紧了唇，脸颊绯红，却真的不再反驳了。他并非惧怕，他聪明地意识到，在左航不想深谈的事情上硬碰硬，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左航满意地看着他瞬间乖顺下来的模样，更是让左航心痒难耐。他低头，在韩北红透的耳尖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韩北，乖，”他揉了揉韩北的头发，“有些事，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好。相信我，嗯？”
“知道了，我不问了。”
左航收紧了手臂，将人更深地拥进怀里。
怀里的人这样安静，这样乖顺，反而让他心里某个角落泛起细密的疼。他何尝不想事事坦诚，可他走过的路太黑，沾上的血太脏，他舍不得让韩北染上一丝一毫。
过了好一会儿，左航才松开手臂，但依旧牵着韩北的手，“这里风大，回去。”
韩北点了点头，任由他牵着，踏着青石板路往回走。
走到“枕水居”门口，民宿庭院里只亮着几盏昏黄的景观灯，比他们离开时更加静谧。
上了二楼，走到韩北房间门口。韩北拿出房卡，刷开了门锁。
房门打开。
韩北推开门迈进去，打开灯，转身时。左航站在那里，他没有像往常那样，自然地跟着韩北进屋，或者用一个缠绵的吻来道晚安，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隔着一步的距离看着他。
韩北敏锐地察觉到左航并没有留下的意思。
这不寻常。
以往，尤其是当他流露出些许不安或依赖后，左航总会用更长时间的陪伴和更强势的占有来安抚他，但今晚，左航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虽然掩饰得很好。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今晚不过来了。”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许。
这深更半夜，还有什么样的事情，需要他刚刚风尘仆仆赶到，连片刻温存都顾不上，又要立刻投身其中？
韩北的目光静静落在左航脸上，试图从那波澜不惊的表象下看出些什么。但他很快放弃了，左航若不想让他知道，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追问，也没有挽留。
左航喉结滚了滚，像是被这份过分的懂事刺得有些不适。他猛地抬手捏住韩北的下巴，强迫他仰起头直视自己，“怎么，就这么放我走？韩少爷你倒是大方，一句挽留都没有？”
韩北的睫毛颤了颤，没有躲闪，也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笑看着他。那目光很静，像一汪深潭，藏着纯粹的在意，却没有丝毫卑微的挽留——他是韩家的少爷，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他做无谓的纠缠。
“韩北，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左航低笑一声，抬手将他拉近一些：“这样只会让我想把你锁起来，寸步不离地带着。”
“事实上，你早就做到了。”韩北终于开口，嘴角微微翘着。
对于左航的这份被掌控，他从来都是他心甘情愿的沉沦。
左航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低笑了一声，笑声里听不出多少愉悦，反而有种被看穿又无法言明的复杂情绪。
“韩北………有时候，真希望你没那么聪明懂事。笨一点，或许我会更放心。”
“笨一点，就不是你要的韩北了。”
左航愣了一下，随即又是一阵低笑，笑声里带着无奈，又带着极致的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