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星宇大楼顶层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灯火初上，汇成一片璀璨的星河。
办公室里却比外面更亮。
王德发几乎是撞开门冲进来的，他的脸因为过度兴奋而涨红。
“峰哥！成了！我们他妈的成了！”
他的嗓门大得能掀翻屋顶。
“全球直播！刚才我们技术部统计，在线观看人数破了五亿！”
“我电话都被打爆了！全是全世界各地打来的，有咨询合作的，有想代理的，还有哭着喊着要给我们投钱的！”
“李哲！港岛那个李哲！他的秘书刚才打电话来，说李总愿意出三倍价格，不，是五倍！只求一台‘凤凰’！”
王德发一口气说完，叉着腰大口喘气，激动得浑身都在抖。
林峰没有回头。
他依旧站在电脑前，屏幕的光映在他的侧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王德发兴奋的劲头稍微降了点温。
他凑过去。
“峰哥，这么大的喜事，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
林峰移动着鼠标，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和文件包。
“派对才刚暖场。”
林峰开口。
“高潮还没来呢。”
“什么？”
王德发没听懂。
就在这时，他办公桌上的电脑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一封新的加密邮件。
发件人是一个匿名的乱码。
王德发走过去，熟练地输入一长串复杂的解密密钥。
一个巨大的压缩文件出现在屏幕上。
“是张涛。”
王德发的声音低下去。
他开始解压文件，进度条缓慢地移动着，文件的大小超乎想象。
几分钟后，解压完成。
整个桌面都被无数个文件夹铺满。
【泛美财务部-2022-季度报告（篡改版）】
【伊卡洛斯-内部测试-故障数据-（未公开）】
【董事会-关于‘责任转移计划’-会议录音】
【主要股东-离岸账户-资金流向】
……
王德发的手指在鼠标上，一个一个文件夹点过去，他的呼吸越来越重。
“峰哥……”
他的声音有些发干。
“这小子……这小子是把泛美整个搬空了。”
“财务造假，数据篡改，商业贿赂，高管的黑料……这何止是棺材本，这是连祖坟都刨了啊。”
他顿了顿，点开一个文本文档。
上面是张涛留下的一段话。
“峰哥，我知道错了。这些东西，是我全部的投名状。我什么都不要，不求你们原谅，只求你们能想办法，把我从这里弄回国。我愿意回去坐牢，我认罪，我什么都认……”
王德发的喉结动了动。
“峰哥，你看……”
他转头看向林峰。
林峰的视线依然没有离开自己的屏幕，他从那堆文件中，精准地拖出一个音频文件。
文件名是【董事会-关于‘责任转移计划’会议录音】。
他双击播放。
一段经过处理，但依然清晰的对话从音箱里流出。
是凯瑟琳的声音。
“……故障率在百分之十五，这是不可接受的。但如果我们现在延期，星宇的‘凤凰’就会抢占我们所有的市场。”
一个苍老的男声响起：“所以你的计划是什么？凯瑟琳。”
“责任转移。”
凯瑟琳的回答干脆利落。
“我们修改用户协议，增加‘不当使用’条款。同时，公关部门引导舆论，将故障原因归咎于用户操作失误。”
“那那些已经受伤的用户呢？他们会闹。”
“法务部会解决。起诉他们，用高额的索赔金拖垮他们。让他们明白，跟泛美作对，只有死路一条。我们要杀鸡儆猴，让所有人都害怕。”
“这个计划……很冷血，凯瑟琳。”
“商业不是慈善，霍华德先生。这是战争。”
“……”
音频到这里结束。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王德发站着，半天没动弹。
他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林峰关掉了音频。
他终于开口。
“他的价值，不是回来坐牢。”
王德发猛地抬起头：“那是什么？”
林峰将那个音频文件，拖进一个加密邮件的附件栏里。
“他的价值，是作为点燃泛美这艘破船的最后一把火。”
林峰转过椅子，正对着王德发。
“烧完了，他的任务也就结束了。”
王德发的心沉了下去。
林峰的电脑屏幕上，收件人一栏，已经填好一个名字。
“安德森·库克。”
“把这个，用境外的服务器，匿名发给路透社的王牌记者安德森。”
林峰点了点屏幕。
“告诉他，这是个能让他拿普利策奖的新闻。”
王德发机械地点头。
“明白。”
他沉默了一秒，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那……张涛那边……”
林峰关掉了邮件客户端，屏幕恢复到干净的桌面。
“不用回复他。”
“让他自己在美国的街头，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底线。”
……
半小时后。
纽约，路透社总部。
一个叫安德森·库克的金牌记者，正准备下班。
他的邮箱里，收到一封来源不明的加密邮件。
他皱着眉点开。
听完附件里的那段录音后，他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打翻桌上的咖啡。
……
一个小时后。
路透社官方网站，以前所未有的红色加粗字体，在首页最顶端推送一条突发新闻。
【独家爆料：泛美医疗“责任转移计划”完整录音曝光！系统性构陷全球用户，蓄意掩盖产品致命缺陷！】
这篇报道像一颗引爆的核弹。
报道里，附上了那段完整的、未经剪辑的董事会录音。
凯瑟琳那句“商业不是慈善，这是战争”，被黑体字放大。
不到十分钟。
推特、脸书、全球所有社交媒体的热搜榜第一，全都被同一个词条占领。
#panAmKills（泛美杀人）
#JusticeForVictims（为受害者讨回公道）
#catherinethebutcher（屠夫凯瑟琳）
纽交所。
泛美医疗（pmm）的股票代码，在开盘后一秒钟，直接从绿色变成了深不见底的红色。
断崖式下跌。
甚至来不及熔断。
恐慌性抛售让整个交易系统近乎崩溃。
数千亿美金的市值，在几分钟内，化为泡影。
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发布紧急公告，宣布对泛美医疗展开最高级别的欺诈调查。
几乎是同时。
美国司法部联合FbI，召开紧急新闻发布会，宣布即刻对泛美医疗集团及其所有董事会成员，展开包括商业欺诈、妨碍司法公正、有组织犯罪在内的全面刑事调查。
……
纽约，泛美总部顶层。
凯瑟琳的办公室。
她没有开灯。
她只是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依旧繁华的城市。
“砰！”
一声巨响。
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撞开。
全副武装的FbI探员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激光瞄准器的红点在她身上晃动。
“catherine! FbI! dont move! hands where I can see them!”
领头的探员大声吼叫。
凯瑟琳没有动，甚至没有回头。
几名探员冲上前，粗暴地将她转过身，按在落地窗冰冷的玻璃上。
曾经高高在上的女王，此刻狼狈不堪。
但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呼喊。
她异常的平静。
一副冰冷的手铐，铐住她的双手。
在被探员押着往外走时，她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那个领头的探员。
她的脸上，竟然出现一丝诡异的微笑。
那笑容里，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反而带着一点……怜悯。
“你们抓错人了。”
领头的探员愣住。
凯瑟琳凑近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缓缓开口。
“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