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读趣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塞外的风卷着沙砾,扑打在武都郡简陋的校场上,带着刺骨的寒意。高台上,萧昱一身玄色劲装,身姿挺拔如松,目光沉静地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

那里有从原有边军中筛选出的精锐,眼神中带着几分老兵特有的桀骜与审视;更多的是新招募的流民青壮,面容黝黑,身形瘦削,眼中却燃烧着对生存和未来的渴望。

“自即日起,‘武都营’正式成立!”萧昱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入此营者,需恪守军规,勤加操练。粮饷装备,优先供给!但若有违抗军令、懈怠训练者,严惩不贷!”

台下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尤其是站在前排的一些原边军军官,脸上明显流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

“四公子,”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正是原驻军校尉孙莽,他抱拳出列,语气带着惯有的倨傲,“组建新营,固然是好事。但眼下粮饷本就紧张,优先供给这千人新军,恐怕……会引起旧部兄弟们的非议啊。况且,流民未经战阵,缺乏操练,短时间内恐难成气候。”

萧昱目光转向孙莽,神色未变,语气平和却带着压力:“孙校尉的顾虑,本官明白。然则,沙匪之患虽暂平,边境却远未安宁。旧部兄弟戍边辛苦,功不可没,然军纪涣散、战力参差亦是事实。武都营,意在汰弱留强,打造一支真正可倚仗的尖刀。至于粮饷装备,”他顿了顿,声音微沉,“本官自有筹措之法,断不会让戍边将士寒心。至于新兵能否成器……”

他话音未落,一旁身着利落短打、束着高马尾的江淼淼忍不住插话,声音清脆:“孙校尉未免太小看人了!谁不是从新兵过来的?只要教习得法,肯下苦功,流民子弟一样能成精锐!”她说着,还挥了挥拳头,引得台下一些新兵投来感激和振奋的目光。

孙莽被个年轻女子当众反驳,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但碍于江淼淼与萧昱等人的关系,以及她此前在沙匪之战中表现出的勇武,只得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萧昱看了江淼淼一眼,随即正色道:“江姑娘所言不无道理。战力,是练出来的。陈忠、张铭!”

“末将在!”陈忠与一名同样精神矍铄的中年将领跨步出列,正是萧昱近期提拔的将领张铭。

“武都营日常操练,由你二人全权负责。陈忠主抓基础体能、战阵配合;张铭负责教授兵器格杀、骑射之术。务求严格,不得懈怠!”

“遵命!”

这时,一直静立在一旁,气质温文的江澈微笑着开口:“四公子励精图治,整军经武,实乃武都之幸。在下与蜀地一些商号略有往来,或可协助筹措部分质地尚可的皮甲、弓弦,以解燃眉之急。”

他话语含蓄,但在场明眼人都知道,这“蜀地商号”背后,必然有那位化名“刘文”的蜀汉皇室远支刘琟的影子。这是无声的支持,也是一笔隐形的投资——增强萧昱,便是为刘琟在北方创造一个更稳定,甚至可能更有利的周边环境。

萧昱心领神会,对江澈微微颔首:“有劳江先生费心。”

台下,白昭月带着青禾和叶嬷嬷,正安静地站在稍远处观望。她看着台上沉稳指挥的萧昱,目光柔和。待见到孙莽发难,江淼淼仗义执言,她唇角微弯,对身边的叶嬷嬷低语:“淼淼这性子,真是到哪里都闲不住。”

叶嬷嬷也笑了:“江姑娘心性赤诚,是难得的好孩子。”

白昭月点点头,又将目光投向台下那些面带菜色却眼神炽热的新兵,轻声道:“夫君欲建新军,意在长远。只是这千张嘴的消耗,还有那些旧将的阻力……唉,但愿一切顺利。”

校场点兵结束后,萧昱便投入了紧张的营务整顿之中。他亲自参与了武都营第一次正式合练,与士兵一同在校场上挥汗如雨,虽未显露全部实力,但其扎实的功底和与士卒同甘共苦的姿态,悄然赢得了不少新兵的敬佩。

傍晚,萧昱回到临时改建的营房,墨书早已备好了热水和简单的饭食。

“公子,孙校尉那边,似乎还有些不服气,私下里抱怨咱们偏心。”墨书一边替萧昱更换被汗浸湿的外衫,一边低声道。

萧昱用布巾擦着脸,神色平静:“意料之中。触动利益,比触动灵魂还难。无妨,且看日后。新军若真能练出来,用战绩说话,比任何解释都强。”他顿了顿,问道,“江先生那边答应协助的物资,可有消息?”

“已有眉目了,第一批百柄蜀刀,半月内可经由‘商队’运抵。”墨书压低声音,“工艺极佳,远超我们现有的装备。”

萧昱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刘文兄此情,我记下了。”他知道,这不仅仅是百柄刀,更是一种态度,一份沉甸甸的盟友之谊。

与此同时,伤兵营兼简易医馆内,白昭月正带着青禾和几名略通药理的妇人给今日训练中不慎扭伤、擦伤的士兵处理伤口。江淼淼也在这里帮忙,她手脚麻利地帮着递送纱布、清水,偶尔还用她那不太娴熟却充满关怀的手法帮轻伤的士兵包扎。

“哎哟,江姑娘,您轻点……”一个年轻新兵龇牙咧嘴地求饶。

江淼淼瞪他一眼:“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疼都受不了?你看看人家白姐姐,配置伤药、救治重症,哪一样不是细致入微?你这点小伤,包好就不错了!”

那新兵看着一旁正专注为一个摔伤胳膊的老兵正骨的白昭月,女子侧脸在油灯下显得沉静而专注,手法精准利落,那老兵虽疼得满头是汗,却咬牙一声不吭,眼中满是信任。新兵顿时红了脸,不敢再吭声。

白昭月处理好老兵的伤处,净了手走过来,对江淼淼温言道:“淼淼,辛苦你了。今日怎有空来这边?”

江淼淼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闲着也是闲着,看你们这里忙,就过来搭把手。昭月姐,你真是厉害,我看那些兵士都特别信服你。”

白昭月摇摇头:“不过是略尽绵力。将士们在前方流汗流血,我们在后方能多做一点,他们便能少受一分苦。”她看着江淼淼明亮无尘的眼睛,心中微暖,“说起来,还要多谢你白日在校场仗义执言。”

江淼淼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我就是看不惯那姓孙的瞧不起人!昭月姐,萧大哥组建这新军是对的,我看那些新兵里,有好几个苗子都不错,肯吃苦,眼神里有股劲儿。”她说着,压低声音,“我哥说了,萧大哥这边力量强了,对我们……对刘文哥哥那边也是好事,至少北边能安稳些。”

白昭月心中明了,这是江淼淼单纯视角下的理解,却也间接道破了各方势力微妙的关联。她轻轻拍了拍江淼淼的手背:“是啊,大家同心协力,总能在这乱世求得一方安宁。”

数日后,武都营的日常训练已步入正轨。陈忠狠抓纪律与体能,张铭则针对性地教授搏杀技巧。江淼淼也没闲着,她主动向萧昱请缨,利用自己身手敏捷、熟悉地形的优势,帮忙训练一支约五十人的侦察小队,传授一些江湖上常用的潜伏、追踪与反追踪的土法子。

校场一角,江淼淼正对着那群挑选出来的机灵士兵比划:“……夜间潜行,重心要低,脚步要轻,呼吸要缓!注意观察地面,一颗石子、一根断枝,都可能暴露行踪!别以为只有你们在找人,说不定暗处也有人盯着你们呢!”她边说边示范,动作矫健如猎豹,引得士兵们阵阵低呼,学得格外认真。

萧昱与白昭月并肩站在不远处看着。萧昱眼中带着赞赏:“江姑娘这些法子,虽不登大雅之堂,却极为实用。对侦察斥候而言,往往能保命杀敌。”

白昭月微笑:“她是真心想帮忙。而且,她希望我们这里变得更强。”她话未说尽,但萧昱已然明白其中深意——武都越强,对刘琟而言,潜在的盟友就越可靠。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映在黄沙地上。远处,新军的操练号子声与江淼清亮的指导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蓬勃的朝气与力量。

“昭月,”萧昱握住身边女子的手,低声道,“前路依旧艰难,但有你在,有这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在,这西北,未必不能成为我们的根基之地。”

白昭月回握住他,目光坚定而温柔:“嗯。无论何时,我都在。”

新的力量正在这片荒凉而充满希望的土地上悄然孕育,如同潜藏在沙砾下的草种,只待一场春雨,便能破土而出,染绿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