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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一枪定山河 > 第75章 完颜骨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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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帐内,周羽手指落在隆兴府东门方位,抬眼看向秦正:“秦副使,这完颜骨刺既是明日来犯的主将,你且说说他的底细 —— 他的战法、麾下骑兵的成色,咱们得摸透才行。”

秦正闻言坐直身子,脸上的疲惫散去几分,语气凝重:“节度使有所不知,这完颜骨刺是完颜拔离速的堂弟,虽只三十来岁,却是金军里出了名的‘疯狼’。此人脾气暴得像炮仗,一点就炸,去年在江州时,只因百姓不肯交出粮食,他竟下令屠了半个村子,残虐得很;而且他自恃骑术高超,向来眼高于顶,连金军里的老将都不放在眼里。”

“但这人绝不是只会逞凶的草包。” 秦正话锋一转,指尖在布防图上的骑兵标识处点了点,“他十五岁就跟着金军南征,曾单骑冲散过宋军的百人队,手中那柄镔铁弯刀,斩过的将领没有十个也有八个。这次他带的两千人,更是完颜拔离速的‘铁浮屠’精锐 —— 都是百里挑一的骑兵,人马皆披轻甲,冲锋时像堵铁墙,寻常步兵根本挡不住。”

帐内众人闻言,神色都沉了几分。王猛握着狼牙棒的手紧了紧,瓮声瓮气地说:“哼,再凶的狼,也架不住咱的狼牙棒!不过这‘铁浮屠’确实棘手,得想个法子先破了他们的冲势。”

周羽没接话,转头看向军师,眼中带着询问。军师折扇一收,走到帐中,指着布防图上的黑松林方位,语气笃定:“主公,依在下之见,明日咱们不妨反守为攻 —— 既然郝龙郝虎兄弟的辎重队今日午后就能到,正好将他们的骑兵也编入作战序列,凑齐六千兵力,以优势兵力打这场歼灭战!”

“具体怎么打?” 刘星抬眼问道,他最关心的是如何配合军械发挥弓箭的最大威力。

“第一步,靠李岩的军械破阵。” 军师指向李岩,“明日一早,让兄弟们在黑松林西侧的开阔地布防,将十门配重炮、二十架床子弩藏在土坡后,炮口对准金军冲锋的必经之路。完颜骨刺的骑兵必定会猛冲,等他们进入炮弩射程,立刻下令开火 —— 配重炮轰人马,床子弩穿甲胄,务必在第一波就造成大量杀伤,先破了他们的锐气!”

李岩立刻拱手应道:“请主公放心!昨夜已让工匠检查过所有炮弩,火药和弩箭也备足了,保证一响便有杀伤!”

“第二步,刘星的弓箭手跟上。” 军师继续说道,“炮弩停火后,金军骑兵必定混乱,此时让一千弓箭手列阵齐射,专射马腿和骑兵露在甲外的脖颈、手腕,进一步削弱他们的冲势。记住,箭簇不用涂毒,要的就是速射、密射,让他们连调整阵型的机会都没有!”

刘星点头,指尖摩挲着弓梢:“明白!我会把弓箭手分成三队,轮班射击,保证箭雨不断。”

“第三步,王猛的步兵顶住残阵。” 军师看向王猛,“等金军骑兵冲过箭雨,剩下的兵力估计不足半数,此时让你带两千五百步兵,持长柄钩镰枪列阵,钩马腿、捅甲缝,务必缠住他们,不让他们有撤退或重整的机会。你只需顶住一刻钟,后续援军就能包抄到位!”

王猛一拍大腿,狼牙棒往地上一顿,震得帐内地面微颤:“好!包在咱身上!只要那些金狗敢冲过来,咱就把他们的马腿全钩断,让他们变成‘落地狼’!”

“最后一步,郝龙郝虎的骑兵合围。” 军师说道,“郝氏兄弟的一千五百骑兵,分成两队,分别埋伏在开阔地的东西两侧。等王猛的步兵缠住金军,立刻从两翼杀出,一方面截断他们的退路,另一方面寻机斩杀完颜骨刺 —— 此人是金军的核心,只要斩了他,剩下的骑兵必定溃逃!”

同时,军师神色凝重地补充道:“全军出击之时,赵虎务必率领斥候与暗卫组成游动哨骑,沿我军防线外围布下三层侦查网。重点监视山林、河谷等易设伏区域,一旦发现金军异动,立刻以烽火与响箭示警。待金人败退,暗卫需紧盯完颜骨刺残部,配合骑兵衔枚疾追,务必将其歼灭在逃亡途中。”

帐内众人听完,都露出赞同之色。秦正更是眼中发亮,忍不住赞道:“军师此计,环环相扣,既用军械破锐,又用步骑合围,真是妙策!那完颜骨刺再凶,也逃不出这张网!”

周羽看着布防图,手指在各路人马的标识处轻轻划过,片刻后抬眼,语气沉稳却带着力量:“军师的计策周密,就按此执行!李岩,今日午后郝氏兄弟到了,立刻让他们熟悉炮弩布防的位置;刘星,让弓箭手提前演练轮射;王猛,步兵的钩镰枪阵再磨一磨;吴远,派斥候盯着隆兴府,一旦金军出动,立刻回报!”

“遵令!” 众人齐声拱手,声音震得帐内烛火晃了晃。

周羽神色肃然,指尖轻点地图上的隆兴府:秦副使,你即刻回隆兴。切记,不必正面交锋,只需昼伏夜出袭扰金军哨卡,截断粮道。务必让金人寝食难安,待明日他们主力倾巢而出,找准时机火烧粮草大营。这把火,便是破敌的关键! 说罢,他目光灼灼望向秦正,此番行动凶险异常,务必保全麾下弟兄。待归来之日,我在中军帐摆酒为你庆功!

秦正起身拱手,心中热血翻涌:“末将定当助力节度使大破金军,为隆兴府百姓报仇!”

天刚破晓,隆兴府东的开阔地还裹着层淡青色的晨雾,第一缕朝阳从东边山尖探出来,把满地霜花染成碎金。周羽麾下的大军已在此列阵,黑甲与兵刃的寒光穿透薄雾,连风掠过阵前时,都带着股肃杀的气息 —— 阵型排布暗藏巧思,前锋是密集的步兵阵,后续力量层层嵌套,连核心的军械营都藏在阵中,不露半分锋芒。

步兵营的队列整齐划一,宛如一座沉稳的钢铁堡垒,牢牢占据着战场最前沿的位置。王猛昂首阔步,身姿笔挺地穿梭于将士们之间,身后是严阵以待、列成密集钩镰枪阵的步兵将士。他们身着玄色布甲,外头罩着薄铁护心甲,既保障了行动的灵活,又为自身增添了一份防护。将士们手中的钩镰枪斜指地面,枪尖在朦胧晨雾中闪烁着森冷寒光,密密麻麻,连成一片,恰似一道不可逾越的钢铁屏障,稳稳挡在最前方,只等敌军来犯。

王猛双手稳稳扛起那柄玄铁狼牙棒,棒身足有碗口粗细,其上尖锐的刺芒挂满了清晨的霜花,在微光下折射出摄人的光芒。他目光如炬,炯炯有神地扫过整支阵列,眼神所到之处,士兵们的脊背挺得更直,手中的武器握得愈发紧实。紧接着,王猛深吸一口气,洪钟般的声音骤然响起,激昂澎湃的话语响彻整个阵营:“弟兄们!咱们日日夜夜、寒来暑往地苦练,等的就是今天这个生死对决的时刻!金国的骑兵虽说凶猛异常,可他们再厉害,也架不住咱们手中这专克骑兵的钩镰枪!” 说着,他猛地将狼牙棒在空中挥舞一圈,带出一阵凌厉风声,“等那些金狗骑兵纵马冲过来,大伙就按平日里训练的那般,用钩子狠狠勾住马腿,再把枪尖狠狠捅进他们铠甲的缝隙里。等他们一个个摔下马,就知道咱们大宋儿郎的拳头有多硬、骨气有多刚!只要咱们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拧成一股绳,这场仗,咱们必胜无疑!我王猛在此发誓,今日定与你们并肩作战,生死与共,一同立下不世战功!” 言罢,他将狼牙棒重重地往地上一立,棒身深深陷入泥土之中,溅起一片尘土。

士兵们被王猛的豪情壮志所感染,热血瞬间涌上心头,齐声高呼 “喏”!这一声呼喊气势磅礴,仿若滚滚惊雷,震得人耳中嗡嗡作响,就连周遭弥漫的晨雾,都被这股声浪硬生生掀散了几分。刹那间,士兵们握紧钩镰枪的手不自觉地又加了几分力气,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们眼神坚定,透着视死如归的决然,已然做好了迎接残酷战斗的准备 。

而李岩的军械营,便藏在步兵阵后方两丈处的隐蔽土垒后。这土垒是百余民夫连夜用柳条编筐填土而成,表面覆着带露的枯枝、攀援的藤蔓与半干的干草,缝隙间还插着几株刚折的野蒿。晨光斜照时,土垒与周围起伏的丘陵浑然一体,若非走到五步之内,根本瞧不见底下藏着足以扭转战局的杀器。

李岩半蹲在土垒缺口后,粗布绑腿上还沾着未干的泥浆。他手里攥着测风旗,灰布包裹的旗面只露一点褪色的飘带,随着晨风轻轻颤动。每隔片刻,他便探出手心感受风向,又用牙齿咬开装着木炭末的小陶罐,将黑色粉末洒在地上,根据粉末飘散的轨迹估算风力。

二牛! 李岩突然压低声音唤道,把三号炮的炮闩再紧半圈!晨露重,炮药包多缠两层油纸,别让潮气渗进去! 话音未落,他已俯身检查铸铁炮身,指尖抚过炮膛内壁细密的划痕,又将耳朵贴在炮管上轻敲,听着嗡嗡回响判断是否有裂缝。

旁边的床子弩被带刺的荆棘枝遮得严严实实,三名士兵蒙着面,正用浸过桐油的麻绳绞动弩弦。那弩弦粗如儿臂,每绞动半圈都发出吱呀声响。长约六尺、刻着

二字的弩箭贴地摆放,箭簇用煤灰抹成暗沉色,三棱形的箭镞闪着幽幽寒光。为首的弩手突然抬手,示意众人噤声 —— 远处传来零星马蹄声,想必是敌军斥候已接近前哨阵地。所有人屏住呼吸,只等前方步兵阵让开射击口,这些蓄势待发的杀器便要破空而出,撕裂晨雾中的寂静。 步兵营两翼,刘星的弓箭营已分成几队横列,与步兵阵形成犄角。深秋的风卷着沙砾掠过荒原,将弓箭手们玄色披风吹得猎猎作响。这些汉子们早已褪去单薄的单衣,人人都穿着双层牛皮甲,左肩斜挎着灌满桐油的陶罐 —— 那是为敌军骑兵准备的火矢。

此刻他们左腿前弓、右腿后蹬,膝盖处绑着浸过冷水的麻布护膝,以抵御长时间拉弓带来的酸痛。长弓拉成满月,箭簇搭在弦上,箭囊里的雕翎箭排列得整整齐齐,每支箭尾都系着染红的牛尾毛,在风中簌簌抖动。箭杆上用朱砂写着小小的 “杀” 字,那是出发前各营兄弟在城隍庙求来的平安符。

刘星背着裂石弓,踩着满地碎冰碴子沿着阵列缓步走。他腰间悬着的铜哨早已被体温焐得温热,身后跟着两个传令兵,每人背着三杆信号旗。“左手拇指别蹭弓弦,会磨出血 ——” 他伸手拨开一个新兵垂落的刘海,才发现对方额角有道新鲜的擦伤,“等会儿听我三短一长的哨音,先头队伍射马腿,中间队伍射骑兵露在甲外的脖颈,后续队伍轮替补射,箭雨别断!” 他走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弓箭手身边,见对方手在抖,连带着箭簇都跟着发颤。少年掌心全是冷汗,把弓弦浸得发潮。刘星二话不说,伸手按在他的弓臂上,掌心的温度透过牛皮护腕传来:“沉住气,金狗的骑兵也是肉做的,咱的箭比他们的刀快!” 说着突然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口三道狰狞的疤痕,“瞧见没?三年前朔州城破,老子就是靠这张弓射穿了三个金兵的喉咙!”

那士兵深吸一口气,喉结滚动着咽下紧张。他重新稳住姿势,弓弦绷得 “嗡嗡” 响,眼神也亮了起来。远处传来金兵铁蹄踏碎薄冰的脆响,刘星摘下铜哨含在口中,目光扫过整支队伍 —— 每一个弓箭手都像是一尊泥塑的雕像,唯有披风下露出的半截箭杆,在风中轻轻摇晃,仿佛随时会化作漫天箭雨。

开阔地东西两侧的树林里,暮色将树冠染成黛青色。郝龙郝虎兄弟带着骑兵营藏在树影里,战马们都套着防噪的麻布嚼子,唯有偶尔刨蹄的动作,溅起细碎的泥点,在潮湿的地面上砸出斑驳痕迹。郝龙穿着黑色皮甲,甲片间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腰间别着的马刀刀柄缠着暗红布条,左手正轻抚长枪枪杆上缠着的红缨,那红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在积蓄着战斗的力量。他低声对身边的骑兵队长说:“等会儿冲出去时,左翼跟我走,先绕到金狗后面截退路,别跟他们硬拼速度 —— 咱的马比金狗的壮,耗也能耗死他们!” 说话时,他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紧盯着远处地平线。

郝虎比郝龙矮些,却更显利落,古铜色的脸庞透着刚毅。他右手攥着寒光凛冽的马槊,槊尖在暮色中闪烁着森冷的光芒,正挨个检查骑兵的马鞍,每检查一处,都用力拽一拽缰绳,确保万无一失:“都把脚蹬勒紧!等会儿见到完颜骨刺的旗帜,就往那冲 —— 谁先砍了他,咱请他喝三坛陈年米酒!” 他的声音虽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骑兵们都咧嘴笑,手按在马刀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眼神里满是跃跃欲试,连战马都似懂非懂地喷了喷鼻,前蹄不安地刨动着地面,似乎也在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战斗。林中偶尔传来一声夜枭的啼叫,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最外围的斥候队由赵虎带领,几名斥候身着短打劲装,外罩的皮甲已被磨得发亮,边缘处还沾着前日追踪时蹭上的泥浆。腰间别着的青铜铃铛裹着粗麻布,防止行动时发出声响,此刻他们如猎豹般趴在远处的土坡上,手里拿着黄铜千里镜,镜片反射着熹微的晨光,正死死盯着隆兴府北门的方向。赵虎蹲在土坡顶,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手指按在嘴边,时不时发出短促的 “嘘” 声 —— 那是传递 “无异常” 的信号。他脖颈处青筋暴起,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

这时,他身边的斥候突然压低身子,凑到赵虎耳边低声汇报:“赵将军,北门那边刚有动静,能看到金狗的骑兵在列队,人数不少,旗帜是黑色的狼头旗。马蹄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看样子是要倾巢而出。” 赵虎一把接过千里镜,眯起眼睛仔细观察,镜筒冰凉的触感让他愈发清醒。片刻后,他重重点头道:“再盯紧点,他们一动就用响箭报信 —— 别让金狗摸过来偷营,坏了主公的计划!”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支红色响箭,箭尾绑着的火油囊在晨光下泛着危险的光泽,他将响箭攥在手里,骨节发出轻微的响动,眼神像鹰隼似的盯着北门方向,耳朵时刻留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整个开阔地静得只剩下风扫过枪杆的 “呜呜” 声,还有战马偶尔的喷鼻声。各营将士都望着北方,甲胄上的霜花渐渐被晨光晒化,变成细小的水珠,却没人在意 —— 步兵阵前的士兵握着枪杆,阵后的军械营盯着炮口,两翼的弓箭手绷紧弓弦,所有人都知道,等会儿那支带着 “疯狼” 完颜骨刺的骑兵一到,隐藏的杀器便要显威,而他们要做的,就是用手中的刀枪箭炮,把来犯的金狗,全都留在这片土地上,为隆兴府的百姓,为死去的弟兄,讨回公道。

隆兴府北门的吊桥 “嘎吱” 作响地落下,厚重的朱漆城门在数十名金兵的推动下缓缓敞开。先是三骑黑衣斥候疾驰而出,马蹄踏碎满地霜花,旋即分列两侧警戒。紧随其后的,是一面展开的黑色狼头旗 —— 狼口衔着滴血的骷髅,在晨风里猎猎作响,正是 “疯狼” 完颜骨刺的帅旗。

完颜骨刺勒马立在城门洞阴影与晨光的交界线,宛如一尊铁塔。他身披玄铁叶片革甲,甲缝间嵌着暗红的血锈,那是历次屠城留下的印记。头盔上的狼形饰件狰狞可怖,双眼处的镂空里透出两道凶光,扫过前方开阔地时,连风都似要凝滞。他左手按在马鞍前的嵌狼牙马槊上,槊杆缠着浸过松脂的牛皮,右手攥着缰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 胯下的乌骓马是从西夏换来的良种,额前一道白毛如剑,此刻正不安地刨着蹄,却被他死死控住,只敢发出低沉的喷鼻声。此人在女真军中以暴戾闻名,当年攻太原时曾单骑冲阵,用马槊挑飞七名宋兵,因嗜杀如命得了 “疯狼” 的名号,此刻嘴角噙着冷笑,显然没把前方的宋军放在眼里。

狼头旗后,金军精锐骑兵如黑色洪流般涌出城门,虽未列阵却丝毫不乱。每骑都备着两匹战马,前马披轻便铁甲,后马驮着箭囊与干粮,正是金军 “拐子马” 的标配。骑士们身着黑皮硬甲,甲片打磨得发亮,腰间悬着马刀与短弩,背后的长弓用兽筋缠绕,箭囊里整整齐齐插着凿形箭镞 —— 这种箭镞长达六七寸,穿透力极强,五步之内能洞穿护心甲。最惊人的是队列的齐整度:两千骑的马蹄声渐渐汇成同一频率,连马鬃的摆动幅度都近乎一致,即便昨夜饱受骚扰,骑士们依旧腰杆笔直,只是眼底的红血丝暴露了他们的疲惫。

“他娘的,这宋狗秦正简直是阴魂不散!” 队列中,一名络腮胡金兵忍不住低声咒骂,刚开口就被身边的队正瞪了回去,却还是压低声音补了句,“昨儿后半夜刚合眼,马厩里就炸了鞭炮,几匹惊马差点踢翻料槽。”

“你那算好的!” 斜前方的瘦高金兵打了个哈欠,眼角堆着血丝,“我守西营时,他们把点火的油瓶扔进来,虽说只烧了两顶帐篷,可火一灭就吹牛角号,折腾到天亮没合眼。”

队正烦躁地扯了扯缰绳,头盔下的脸色铁青:“还有更缺德的 —— 前天给马添料,后来才发现被掺了巴豆,今早好几匹战马拉得站不稳;昨儿傍晚,营外突然插满了画着狼头的稻草人,箭靶全写着‘完颜骨刺’;就连夜里换岗,他们都用弹弓打我们的灯笼,害得弟兄们摔了好几跤!”

“可不是嘛!” 另一名年轻金兵揉着酸胀的太阳穴,“这些事看着不伤筋动骨,可架不住整夜折腾。我现在看东西都发虚,真打起来怕是拉弓都没力气。”

“闭嘴!” 前方传来一声冷喝,正是完颜骨刺的亲卫队长。他回头扫了一眼,目光如刀,“再敢扰乱军心,就地正法!” 议论声瞬间掐断,只剩马蹄踏地的闷响,可骑士们不自觉加快的呼吸,还是暴露了内心的焦躁。

就在此时,一名斥候如离弦之箭奔回,马还未停稳便翻身跪地,声音带着急促:“将军!宋军已在前方列阵完毕!步兵居前成盾,两翼有弓箭营,后方似有伏兵,阵列严整无隙!”

完颜骨刺闻言,缓缓提起马槊,狼头头盔下的冷笑更甚。他举起千里镜扫过宋军阵地,玄色阵列如墨线般横亘在晨雾中,枪尖的寒光密密麻麻,显然是早有准备。“一群待宰的羔羊,倒学会摆架子了。” 他冷哼一声,收回千里镜,对着亲卫队长沉声道,“传令下去,全军缓步推进,保持阵型。待到八十步距离,听我号令冲锋!”

亲卫队长一愣,随即高声应和:“得令!”—— 他再清楚不过,这个距离正是骑兵冲锋的黄金线:既不会因过早加速导致马力衰减,又能在抵达宋军阵前时攒足冲击力,恰好避开对方弓箭的最佳杀伤范围。

金军阵列随即动了起来,两千铁骑如同移动的黑色城墙,马蹄踏碎霜花,卷起细细的烟尘。完颜骨刺一马当先,马槊斜指地面,眼神死死锁定宋军阵前那杆 “周” 字大旗。他能想象到片刻后,自己的铁骑踏碎宋军方阵的场景,却没注意到,宋军步兵阵后那些伪装的土垒缝隙里,正有铜制炮口悄悄转动,瞄准了这片缓缓逼近的钢铁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