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安抚住惊恐的住持和尚,让他暂且找个角落藏好,自己则身形一晃,化作一缕轻烟,悄无声息地潜行于道观的回廊阴影之中。那浓烈的妖气如同指路的明灯,将他引至一处偏僻却灯火通明的客房外。
他如一片羽毛般轻巧地翻上房梁。只见房内,方才引路的宽袍道士正悠然自得地坐在一张八仙桌旁,他的左手边是一个看似文弱的白面书生,右手边是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对面则是一个满脸横肉、腰挎朴刀的草寇模样大汉。四人竟围坐一桌,桌上散落着纸牌,赫然正在打桥牌!
“叫牌,三黑桃。”宽袍道士慢悠悠地甩出一张牌,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书生模样的家伙僵硬地抬起手,动作极其不自然地抽出几张牌:“跟……跟……”
草寇大汉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却有些空洞:“妈的!老子抢定庄了!四红心!”
旁边的胖和尚嘿嘿傻笑,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仿佛肌肉不受控制:“过……过……”
孙悟空屏息凝神,不自主地开启了六道仙人模式的金色十字眼,再仔细看去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差点笑出声——那宽袍道士倒是实体,可他身边那三位“牌友”,哪里是什么书生、和尚、草寇!
分明是三具白森森的骷髅架子!身上的衣物像是挂在衣架上般空荡,头颅的眼窝处闪烁着两点幽幽的绿光。它们的指骨僵硬地捏着纸牌,动作迟缓而诡异,每一次出牌,关节都发出极其轻微的“咔哒”声。那书生骷髅的下颚骨开合,发出模仿人语的、断断续续的气流声;草寇骷髅拍桌的手骨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胖和尚骷髅那“嘿嘿”的傻笑,更是如同风吹过枯骨缝隙的呜咽,令人毛骨悚然。
这哪里是打桥牌,分明是妖道操纵着三具傀儡在自娱自乐,排遣这深山古观中的寂寥长夜!这场面既诡异又透着几分荒唐的滑稽。
孙悟空在梁上看得津津有味,心下暗忖:“这妖道,口味还真独特,弄几个骨头架子陪打牌,也不嫌瘆得慌。看来这‘宽袍’也不是什么正经道士,八成和那狐狸精是一伙的,说不定就是个看门的妖孽头子。”
他正琢磨着是现在跳下去戳穿这诡异的牌局,还是再听听有什么线索时,忽见那宽袍道士似乎输了一局,笑骂着抬手,屈指弹了一下对面那草寇骷髅的脑门。
“咔吧”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那骷髅头竟应声脱落,“咕噜噜”地滚到了桌子底下,眼窝里的绿光闪烁不定,仿佛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孙悟空心下思忖,决定先不打草惊蛇,回去向众人说明情况再作打算。他再度化为青烟悄无声息地钻回客房,倏然凝聚成形。正在闭目捻动电子佛珠的唐僧第一个察觉,睁开眼温和地问道:“悟空回来了?这披星戴月的,莫不是把归离原的夜景都装进眼里了?快来喝口热茶暖暖身子——”他忽然微微蹙眉,袖中那个电子木鱼再次浮现,发出平稳的嗡嗡声,“咦?你这身上怎的沾了些许夜露的寒凉,还有股……淡淡的人妖驳杂之气?不过平安归来便好。可为师的‘紧箍咒5G增强版’试用权限,可还留着呢。”
孙悟空摆摆手,没喝热茶,而是压低声音,一脸严肃地看着众人:“你们……难道都没发现那个领路的宽袍道士,压根就不是人,是个妖孽吗?”
猪八戒一听,立刻来了精神,一脸“我早就说过”的表情,挺着肚子对赵公明(张楚岚版)哼哼:“嗯!赵师伯,你看!俺老猪刚在归离原路上就这样给你说,哼哧!那荒山野岭突然冒出个道士,准没好事!”
赵公明(张楚岚版)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咳咳,其实嘛,我隐隐约约也察觉到他气息不太对劲,非人非仙……只是……”他试图找补,“只是这妖怪又没有立刻害人,还好心带我们住宿,这……或许是个好妖怪?”
“好妖怪?”孙悟空直接抢过话头,“这就是他最让人费解的地方!各位想想,这提瓦特大陆是个人、神、妖、魔共存的地方,不是说不能有妖怪!璃月港、须弥城里,显了原形开铺子做生意的妖精还少吗?即便是在这归离原荒郊野岭,你大大方方化个形修炼,也没人说你啥。所以——”他环视众人,“他为何非要刻意化为道士模样掩人耳目?这不多此一举吗?”
唐僧闻言,沉吟片刻,手中念珠微顿:“善哉。悟空所言,确有蹊跷之处……然则,化形为道而非为恶,引路住宿而非加害,或许亦有其不得已之苦衷?众生皆有缘法,我佛门亦讲求慈悲观察。若其心向善,形貌为何反是次要;若其心藏奸……”他头顶的电子木鱼光晕流转,发出柔和梵音,“……我等亦需如观世音菩萨试禅心般,且行且察,而非即刻降下雷霆。悟空,你既已察觉,便多费心暗中护持,静观其变罢。”
“别观了!再观下去,下一个被挖鼻子挖脸的就是咱们了!”孙悟空连连摆手,直接摊牌,“我刚在正殿遇见一个和尚,是原来附近正德寺的住持,脸上的肉都快被狐狸精挖没了!据他说,是一帮狐狸精霸占了寺庙和这座道观,还把他掳来做饵,专门勾引路过的行人来观中赌博,趁他们赌到兴头上时吸取精元!然后,我一路追查,在另一间客房里,亲眼看见那宽袍道士,和三具骷髅架子玩桥牌玩得不亦乐乎!你们说,照这样看,那狐狸精用来引诱路人的‘饵’,怕不止住持一个吧?这宽袍道士,八成就是和狐狸精一伙儿的!”
“什么?骷髅打牌?狐妖设赌局害人?!”赵公明(张楚岚版)闻言,脸色骤然一沉。虽仍是现代休闲打扮,但周身气息陡然一变,隐隐有漆黑雷光窜动,属于玄坛元帅的威仪瞬间弥漫开来,客房内的空气都仿佛凝重了几分:“岂有此理!竟敢假借我道门之形,行此魑魅魍魉之事,亵渎神庙,戕害生灵,更以‘赌’字惑人心智,贪敛精元——此乃犯我玄坛麾下第一禁忌!孽畜,今日便让你知晓,何为‘雷司召请,黑虎巡山’!”他手中悄然多出一枚萦绕着细微电光的古朴铜钱,嗡鸣作响。
猪八戒更是气得九齿钉耙瞬间掣在手中,眼中全无平日惫懒,怒道:“好一群不知死的骚狐狸!你猪爷爷的钉耙正愁没处挠痒痒!竟把佛寺道观变作害人的赌窟?看俺老猪不把你这狐狸窝耙个底朝天,捣烂你们的牌局!”他肚腹一鼓,磅礴的妖气混合着天蓬元帅的威势勃然而发。
唐僧亦是双目微阖,双手合十,周身泛起柔和却不容侵犯的金光,电子木鱼悬浮于顶,发出清心梵唱般的嗡鸣,梵音如潮水般向四周扩散:“阿弥陀佛。一念贪痴,堕无边苦海;幻形赌局,造无间业障。尔等狐众,执迷不悟,贫僧亦只能行金刚怒目之法!”
眼见群情激愤,马上就要抄家伙砸场子,孙悟空却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拦在众人面前:“各位道友,别急,别急啊!直接宰了她们太便宜她们了!这俗话说得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恶报嘛,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们既然喜欢设赌局害人,那我们不如就陪她们赌一局!这妖怪的命,俺老孙要,这赌局嘛,俺老孙也要赢!杀几个杂毛妖怪算什么本事,俺老孙,要的是诛心!”
他话音一转,笑嘻嘻地凑到赵公明(张楚岚版)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老赵啊,你看,这里就你长得最帅,最有气质,一看就是有钱有势还爱玩的主!这房间里留你一人,点上灯,摆上点儿灵石宝贝,且候着那妖怪上门找你赌博。说不定啊……”他挤眉弄眼,“你还可以牺牲一下色相,色诱一下她,玩弄一下她的感情,套点情报,哈哈哈哈!”
赵公明(张楚岚版)的脸“唰”一下就红了,连耳根都透出粉色,又羞又恼,差点跳起来:“死猴子你胡说八道什么!本帅是正经财神!司掌人间财源,统辖招宝纳珍!又不是月老座下的红娘!色、色诱成何体统!”他耳尖发烫地扯了扯现代装束的衣领,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威严,“要赌就赌……堂堂正正地赌!但、但得加钱!输了的那份香火钱得算你头上!”他故作镇定地转身整理衣袖,却悄悄摸出个小巧的铜镜飞快地照了一下自己的脸庞。
这时,角落的行李堆里,早柚迷迷糊糊地探出头,揉着惺忪睡眼,小声嘟囔:“赌……赌钱?唔……早柚只会玩‘躲猫猫赌局’……输的人要乖乖被抓住睡觉十分钟哦……”说着说着,她的脑袋又开始一点一点往下沉,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却突然惊醒,“啊!不过如果是抓坏妖怪的话……早柚可以用忍术……把她们的骰子都换成黏黏炸弹……”声音越来越小,她又缩了回去,只剩下轻微的鼾声。
客房内,一场针对狐妖赌局的反击计划,就在这略显滑稽却又暗藏杀机的气氛中,悄然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