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能放弃权势和家族吗?这可是你一生努力的结果。” 昂热看着犬山贺鬓边的白发,语气里带着几分复杂。
犬山贺笑了笑,皱纹在脸上堆叠:“我今年已经八十六岁了,老师。要不是对你的怨气撑着,我恐怕早就躺在养老院里晒太阳了。”
“可只要你还活着,那些想杀你的人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我才卸下家主职务。” 犬山贺从和服袖中掏出一份叠得整齐的辞呈,“他们要的是犬山家,不是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
昂热拍了拍的犬山贺肩膀:“但愿阿贺你真这么豁达,最近跟在我身边吧,我会让你看到这场闹剧的结局。”
两人刚踏出玉藻前俱乐部的大门,十几名黑衣保镖就从建筑两侧涌出。
他们穿着量身定制的黑色西装,肩宽腰窄,肌肉将西装撑得紧绷,右手都按在腰间的刀柄上,显然是随时准备拔刀。
“让开,谁让你们拦在这里的?” 犬山贺皱起眉头,声音虽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当了几十年犬山家家主,早已习惯发号施令,这些保镖在他眼中,不过是家族豢养的打手。
可保镖们却纹丝不动,反而向前逼近半步,腰间的长刀已隐隐出鞘,露出寸许冷光。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一辆黑色劳斯莱斯缓缓驶来,车窗降下,一道低沉的声音穿透空气:“让开,你们有什么资格挡昂热校长和犬山家主的路?”
这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保镖们瞬间如遭雷击,立刻躬身退到两侧,头垂得极低,连大气都不敢喘。
犬山贺抬头看向车内,只见橘政宗穿着一身黑色和服,和服上绣着暗金色的云纹,双手放在膝上,姿态恭敬却透着上位者的气场。
犬山贺走上前,将手中的辞呈递到车窗边:“政宗先生,这是我的辞呈。我老了,力不从心,犬山家的事情,就交给年轻人吧。”
橘政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挽留的神色:“犬山君,你怎么能这么说?犬山家不能没有你,蛇岐八家也需要你的经验。”
“不必了。” 犬山贺摆了摆手,语气坚定,“我已经决定了。以后犬山家的事,还请政宗先生多多费心。”
他顿了顿,又叮嘱道,“那些孩子们…… 弥美、琴乃她们,本性不坏,别让她们卷入家族的争斗里,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说完,犬山贺转身对昂热说:“老师,我去备车,您先跟政宗先生聊聊。” 他刻意留出空间,让昂热和橘政宗单独对话。
昂热靠在劳斯莱斯的车门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橘政宗?学院的情报说你十年前就该进棺材了,没想到蛇岐八家的大家长,居然喜欢躲在车里当缩头乌龟。”
橘政宗微微躬身,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初次见面,昂热校长。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身旁的翻译立刻将日语转为英语,每一个词都透着刻意的礼貌。
“别跟我来这套虚的。” 昂热掏出一支雪茄,叼在嘴边,指尖摩挲着烟身,“你让犬山贺来劝我、给我施压,自己却躲在车里等结果,这就是蛇岐八家的行事风格?还是说,你怕我亲手宰了你?”
“校长说笑了。” 橘政宗的笑容不变,“我与您素无交情,您是世上最令人敬畏的屠龙者,脾气素来不好。我若亲自出面,恐怕只会让谈判破裂,反而误了大事。”
“误了大事?” 昂热冷笑一声,指尖夹着的雪茄被点燃,红光在夜色中闪烁,“你倒是说说,今天玉藻前的四台重机枪,是不是你安排的?宫本志雄和龙马弦一郎给你通风报信,你就坐看我死在里面,好坐收渔利,对吧?”
“校长多虑了。” 橘政宗摆了摆手,语气依旧平静,“我收到消息时,袭击已经开始了。不过请您放心,我会尽快查明真相,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至于家族谈判的底线,犬山家主应该已经跟您说过了,那是蛇岐八家的根基,不容更改。”
昂热深吸一口雪茄,烟雾在他眼前弥漫开来,模糊了他的表情:“你很奇怪,橘政宗。二十年前,没人听说过你的名字,你像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没人知道你的出身、你的过往。一个只有二十年履历的老人,却能毁掉我建立的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重新凝聚蛇岐八家的势力。”
他挠了挠头,语气里满是挑衅:“一个世纪以来,能强行把日本黑道各方势力凝聚起来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你。或许,你还真配做我的敌人。”
这话如同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保镖们的怒火。他们纷纷抽出腰间的长刀,刀刃在路灯下泛着寒光,杀气腾腾地逼近昂热,形成一道半圆形的包围圈。可昂热却毫不在意,依旧慢悠悠地抽着雪茄,仿佛眼前的刀光剑影只是小孩子的闹剧。
“退下。” 橘政宗的声音不大,却带着绝对的权威。保镖们虽然不甘心,却还是悻悻地收起刀,退到一旁。
“校长用这种语气说话,可不像个教育家。” 橘政宗笑着说,“若是被您的学生知道,怕是会很惊讶吧?”
“在学生面前,我是循循善诱的校长;在你面前,我只是个跟你一样的黑道老混混。” 昂热将雪茄摁灭在劳斯莱斯的车身上,留下一个漆黑的印子,“我们之间,没必要装模作样。”
话音刚落,昂热突然从路边抄起一根棒球棒,猛地砸向劳斯莱斯的水箱盖。
“嘭” 的一声巨响,水箱盖瞬间凹陷下去,金属变形的声音刺耳至极。紧接着,昂热如疯魔般挥舞着棒球棒,朝着车窗、车门、行李舱砸去。
司机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辆劳斯莱斯是手工定制的,车身由工人用锤子一寸寸敲打而成,就算是轻微的擦伤,修理费也要几十万日元。
可昂热这么一通乱砸,这辆车几乎彻底报废,与其修理,还不如重新定一辆。
橘政宗坐在车里,任凭车身剧烈震动,碎玻璃落在他的和服上,他却依旧像礼佛般安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都别动,让校长放松一下。” 橘政宗对身边的下属说,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终于,昂热扔掉手中变形的棒球棒,喘着粗气,拎起地上的行李箱,转身就走。
“要送您一程吗?” 橘政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刻意的客气。
昂热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就你这破车,还是算了,我去坐我学生的车。”
劳斯莱斯的车窗缓缓升起,橘政宗望着昂热远去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抬手示意保镖:“收拾一下,准备回府。”
保镖们立刻行动起来,有的收拾散落的碎片,有的检查车辆的损坏情况,还有的警惕地盯着四周,以防不测。另一辆劳斯莱斯从角落的阴影中驶出,停在橘政宗的车旁。
橘政宗推开车门,准备换乘,可就在他一只脚刚踏出车门的瞬间,阴影中一道身影如猎豹般跃起!
陌深穿着一身纯黑的紧身衣,头戴黑色的摩托车头盔,他潜伏在旁边的巷子里,已经等了很久。
从昂热与橘政宗对话开始,他就一直在观察,寻找最佳的突袭时机。
此刻,时机恰好。保镖们忙着收拾碎片,橘政宗准备换乘。陌深足尖点地,身形如鬼魅般掠过,速度快得留下残影,瞬间避开两名保镖的视线,直扑橘政宗。
“谁?” 一名保镖最先察觉到异动,厉声喝道,手中的长刀瞬间出鞘,朝着陌深的方向劈来。
刀刃带着呼啸的风声,角度刁钻,直指陌深的脖颈。日本刀术 “袈裟斩”,能在瞬间将对手的颈动脉切断。
可陌深却不闪不避,左手迅速抽出藏在袖中的短棍。他手腕翻转,短棍精准地击中保镖的手腕关节。“咔嚓” 一声脆响,保镖发出一声惨叫,长刀脱手而出,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与此同时,陌深的身体在空中扭转,如同体操运动员般灵活,避开另一名保镖从侧面袭来的刀光。陌深借着扭转的力道,右手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 —— 刀身狭长,刃面似乎沾染着血迹。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短刀直指劳斯莱斯车门边的橘政宗。
橘政宗眼中闪过一丝惊色,他虽然年老,却也是混血种,反应速度远超常人。他下意识地抬手格挡,试图抓住陌深的手腕。
可陌深的速度太快了,快到橘政宗只看到一道模糊的黑影,短刀就已经刺中了他的左胸。
“噗嗤” 一声,刀刃刺入肉体的声音清晰可闻。
橘政宗闷哼一声,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在快速扩散,他的身体开始变得僵硬,胸口传来灼热的痛感。
“抓住他!” 其他保镖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扑向陌深。
陌深一击得手,没有丝毫恋战。他深知橘政宗身边高手众多,久留必败。
只见他足尖在劳斯莱斯的车门上一点,身形向后倒飞出去,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烟雾弹,用力扔在地上。
“嘭” 的一声,烟雾弹炸开,白色的浓烟瞬间弥漫开来,挡住了保镖们的视线。
烟雾中,只能听到保镖们的怒吼声和长刀挥舞的风声。
“别让他跑了!”“守住各个路口!”“他跑不远的!” 保镖们在烟雾中乱作一团,却始终找不到陌深的身影。
没过多久,烟雾渐渐散去。劳斯莱斯旁,只剩下捂着左胸,满脸痛苦的橘政宗和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
橘政宗靠在车门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也变得急促,他的左臂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连站立都需要下属的搀扶。
“立刻…… 封锁周围街区,调动所有能调动的人手,一定要抓住刺客!” 橘政宗强撑着意识,对身边的下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