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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右节度使府内,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拧出水来。

李怀恩负手站在舆图前,眉头紧锁,似两道纠缠的墨线。

案上安倍山的密信,纸张还泛着新润。

墨香在屋内丝丝缕缕散开,却未能驱散他心头的阴霾。

他的手指沿着舆图上祁连山蜿蜒的轮廓滑动,粗糙指腹摩挲过那醒目的吐蕃边境红线。

眼神仿若能穿透纸面,望见那潜在的危机。

“大人,遵照摄政王指令,斥候已增至三倍,边境沿线每隔十里便设一哨卡,日夜轮值。“

“河州、岷州的城墙加固工程也已完工,滚木礌石堆满城头,一应守城器械皆准备停当。”

副将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声音虽竭力沉稳,却仍掩不住内里的紧张。

“只是…… 陇西李氏那边,近来举动异常。他们的私兵频繁在天水一带集结调动,似有防备我方之意。”

李怀恩猛地抬眼,浓眉拧成了个死结:“陇西李氏?他们还妄图与李璘勾结?”

他伸手拿起密信,指尖重重落在 “李璘已至陇右,留意其动向” 那行字上。

像是要用指力将字迹碾碎。

“传令天水守军,密切监视陇西李氏私兵,若其胆敢越界,先以礼相待,劝其退回。若不听劝阻,依摄政王指示,必要时,可先下手为强,予以压制!”

“得令!”

副将高声应下,转身欲走,却被李怀恩急切唤住。

“且慢,”

李怀恩神色稍缓,补充道:“再派一队得力人手,前往边境安抚百姓。告知他们吐蕃或有进犯之举,让大伙提前将粮食、牲畜转移至城内,莫要让吐蕃人占了便宜。”

副将点头领命,快步离去。

李怀恩再度将目光投向舆图,久久凝视。

陇右,这大唐的西北门户,关系着长安的安危。

安倍山委以重任,他肩负千钧,绝不容有丝毫闪失。

却不知,窗外阴影中,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王七也正是李璘的亲信,此刻扮作府内杂役,身着粗布麻衣,神色却透着几分诡谲。

见李怀恩独自留在书房,王七悄然后退,猫着腰,快步朝着府外小巷奔去。

小巷深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静静停着,车帘低垂,仿若隐匿在黑暗中的巨兽。

李璘端坐车内,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玉佩。

是他往昔在成都称帝时,崔圆敬献的稀世珍宝,如今成了他复辟美梦的寄托。

听闻车帘响动,他急切抬眼,看向匆匆而入的王七,声音里满是迫不及待:“如何?李怀恩那边可有动静?”

王七躬身行礼,恭谨说道:“殿下,李怀恩已按安倍山的命令,在边境大肆加强戒备,还特意派人紧盯咱们陇西李氏的私兵。他方才还放话,若咱们敢越界,便要先动手压制!”

“先动手压制?”

李璘怒极反笑,手中玉佩狠狠砸在车板上。

“他李怀恩不过是安禄山豢养的一条狗,也敢在本殿下跟前张狂!”

说罢,他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扭头看向身旁亲信浑惟明。

“计划提前,今晚,咱们便动手,取了李怀恩性命,拿下陇右节度使府!”

浑惟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拱手劝道:“殿下,李怀恩身边护卫众多,节度使府的守军又尽皆效忠于他。若咱们强行强攻,恐难以取胜,还望殿下三思……”

“强攻?”

李璘冷哼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封盖着吐蕃狼头纹印的信件,在浑惟明眼前晃了晃。

“本殿下早与吐蕃的论莽罗暗中联络妥当。他承诺,只要我除掉李怀恩,掌控陇右,便会即刻派兵相助,还会全力支持我重登帝位。届时,有吐蕃与回纥助力,安禄山又能拿我怎样?”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冰冷,仿若寒冬霜刃。

“今晚三更,你挑选五十名死士,扮作府兵模样,设法混入节度使府。我已买通李怀恩身边一名侍卫,他会在李怀恩的茶中下毒。若毒杀不成,你们便瞅准时机,直接动手,务必将李怀恩斩杀,一个活口都不许留!”

浑惟明咬了咬牙,拱手应道:“末将领命!定不负殿下所托!”

夜幕如墨,悄然笼罩陇右节度使府。

四下一片死寂,唯有风声在街巷间呜咽。

李怀恩仍在书房内,案上公文如山,烛火摇曳不定,将他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在墙壁上扭曲晃动。

一名侍卫端着热茶,脚步轻缓地走进来,俯身行礼道:“大人,夜深露重,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李怀恩伸手接过茶杯,刚要送至唇边,动作却猛地一滞。

他抬眼看向侍卫,对方眼神闪躲,不敢与他对视。

李怀恩心下生疑,轻嗅茶香,一丝异样的苦涩悄然钻进鼻腔。

刹那间,他脸色骤变,猛地将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瓷杯应声而碎,碎片四溅:“说!你是何人派来的?竟敢在茶里下毒!”

侍卫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转身便欲逃窜,却被李怀恩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后衣领。

恰在此时,书房门 “砰” 的一声被踹开。

浑惟明领着五十名死士鱼贯而入,手中弯刀寒光闪烁,仿若择人而噬的毒蛇。

“李怀恩,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浑惟明暴喝一声,挥舞着弯刀,朝着李怀恩猛扑过去。

李怀恩苍劲的手腕猛地一抖,寒芒出鞘。

龙吟般的刀鸣划破死寂,他枯槁却坚韧的身躯如老树盘根,在暴雨般的攻势中腾挪格挡。

岁月刻下的皱纹里渗出细密汗珠,握刀的虎口被震得裂开血口,每一次刀光相撞都震得他手臂发麻。

十数名黑衣死士结成战阵,弯刀在烛火下泛着幽蓝冷光。

他们脚步如鬼魅般游走,刀锋似毒蛇吐信,在李怀恩周身织就死亡罗网。

当战鼓声撞碎更漏,一名死士突然踩着同伴肩膀凌空跃起,弯刀挟着雷霆之势直取后心!

淬毒的刀锋刺破锁子甲的瞬间,李怀恩发出困兽般的怒吼。

温热的血顺着脊椎蜿蜒而下,在暗纹官袍上晕开妖异的曼陀罗。

他踉跄着转身,浑浊的瞳孔映出浑惟明阴冷的面容,枯枝般的手指向前方颤抖:李璘那逆子... 迟早要为这... 这桩罪孽...

喉间涌上的血沫模糊了字句,他的官靴在青砖上拖出猩红轨迹,最终轰然倒地,带起满地烛泪。

浑惟明用靴尖挑起尸体下颌,确认喉间气绝后,踩着满地断刃缓步迈向门口。

森冷的声音穿透血色夜幕:陇右道节度使李怀恩已伏诛!愿弃暗投明者,殿下既往不咎;敢负隅顽抗者 ——

他缓缓抽出滴血的长剑,剑锋挑起半卷帷幔。

杀无赦!

节度使府的守军听闻喊声,顿时乱作一团。

有的稍作犹豫,便放下武器,表示归顺。

有的则心怀忠义,奋起反抗,却被浑惟明的死士无情斩杀。

没过多久,整个节度使府便落入李璘之手。

李璘迈着大步,踏入书房,昂首阔步走到李怀恩尸体旁。

一脚踩在其上,伸手拿起案上的节度使印信,脸上浮现出得意至极的笑容。

“李怀恩,你终究还是败了。从今日起,陇右便是我的天下!”

他转身面向浑惟明,神色冷峻,下令道:“即刻派人前往吐蕃边境,告知论莽罗,就说我已成功掌控陇右,让他依照约定,速速派遣大军前来,咱们一同对付安禄山!另外,再派人赶赴东回纥,联系如掘罗勿,命他尽快出兵燕云,牵制安禄山的兵力!”

“遵令!” 浑惟明抱拳领命,转身匆匆离去。

三日后,吐蕃大军在论莽罗的率领下,浩浩荡荡开入陇右。

马蹄声震得大地微微颤抖。

吐蕃士兵身着皮甲,手持寒光闪闪的弯刀,在阳光下气势汹汹。

李璘亲自出城迎接,与论莽罗并辔而行,缓缓步入河州城。

“论莽罗大人,一路辛苦了,欢迎来到陇右!”

李璘满脸堆笑,眼中却藏不住勃勃野心。

“只要你我联手,定能将安禄山打得落花流水。待事成之后,我为大唐皇帝,你做吐蕃赞普,咱们平分这大唐江山!”

论莽罗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却仍假意迎合道:“好!本相相信殿下的能耐!只要齐心协力,安禄山必败无疑!”

实则,他心中早有盘算:等拿下长安,便寻机除掉李璘这个傀儡,届时,整个大唐都将纳入吐蕃版图。

与此同时,东回纥的如掘罗勿收到李璘的密信。

他站在色楞格河东岸,目光越过宽阔河面,望向河西的西回纥营地,对身旁参军沉声道:“传令下去,集结三万骑兵,明日一早,出兵燕云,牵制田承嗣的兵力,好让吐蕃顺利攻打长安!”

参军躬身行礼,高声应道:“遵命!宰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