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读趣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天刚蒙蒙亮,长安西市的青石板路还沾着晨露。

薄雾在檐角缠绕,将雕梁画栋的店铺笼在轻纱里。

唯有檐下悬着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晕开一团团暖黄的光晕。

“老孙家羊肉泡馍” 的伙计已掀开厚重的棉帘。

将 “开市” 的木牌往门口一立,吆喝声清脆得能穿透晨雾。

“刚出锅的羊肉泡馍哟!肥汤热饼,暖身子咯。。。”

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惊起屋檐下的麻雀,扑棱棱掠过挂着冰棱的屋檐。

店铺里早已支起七八张方桌,每张桌子上都摆着粗陶碗和竹签筒。

灶台后的大铁锅里,羊骨汤咕嘟咕嘟翻滚着。

奶白色的汤汁裹着羊肉的香气,顺着窗户缝飘出去,引得路过的行人频频回头。

锅边守着的老厨工正用长勺撇着浮油,铜勺与铁锅碰撞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和着蒸笼里腾起的白雾,将整个后厨染得热气腾腾。

赶去纺织厂上工的工匠们,穿着浆洗得发白的粗布工装,三三两两地走进店门。

有人肩头还搭着未完工的锦缎边角料,手指关节处结着厚厚的茧子。

却仍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新织机的改良。

“王老哥,今儿来得早啊!”

“可不是嘛,厂里赶工织新布,得吃饱了才有力气!”

王老哥掀开补丁摞补丁的棉袄,露出里面打着补丁的夹袄。

“听说这次织的云纹绸是要进贡给宫里的,咱可不能掉链子。”

一人对着伙计喊:“两碗泡馍,多放辣子,再来两瓣糖蒜!”

说罢摸出几枚铜钱,在掌心搓得发烫才递给伙计。

角落里,几个扛着锄头的老农刚放下农具,就迫不及待地搓着手。

“老孙家的汤就是地道,喝一口浑身都暖了,等会儿下地也不觉得冷!”

他们脚下的草鞋还沾着隔夜的霜,裤腿上溅满泥点。

却把陶碗攥得紧紧的,生怕热气跑了。

就在这满是烟火气的喧闹中,崔乾佑和田乾真掀帘走了进来。

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寒风裹挟着几片枯叶钻了进来,却瞬间被蒸腾的热气融化。

两人刚脱下沾着尘土的外袍,伙计就笑着迎上来:“两位大人可是有日子没来了!还是老样子,两碗精肉泡馍,配着酱牛肉?”

伙计说话间,已麻利地用袖口擦净桌面,从墙上取下两只粗瓷碗。

田乾真往长凳上一坐,拍了拍肚子:“就你小子机灵!快上,可把我馋坏了!”

他腰间的玉佩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泽。

崔乾佑也笑着点头,目光扫过店内熟悉的陈设。

墙上挂着的 “百年老店” 牌匾,边缘已被岁月磨得发亮。

灶台边堆着的新鲜羊骨,还带着未褪尽的血丝。

还有伙计们麻利端面的身影,都让他生出几分亲切感。

忽然瞥见角落墙上新增的涂鸦,是几个孩童用木炭画的小羊。

歪歪扭扭却透着生机。

不多时,两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泡馍就端了上来。

粗瓷大碗里,筋道的馍块吸满了羊汤。

上面铺着几片薄如蝉翼的精肉,撒上翠绿的葱花和鲜红的辣子,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动。

田乾真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勺汤,却被烫得直哈气,惹得邻桌老农们善意地笑起来。

田乾真拿起筷子,先舀了一勺汤送进嘴里,满足地喟叹一声:“还是这味儿!“

“在广州天天喝海鲜汤,总觉得少点烟火气,哪有这羊肉汤实在!”

他说话时,汤勺磕在碗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崔乾佑也夹起一块馍,慢慢咀嚼着:“等咱们把兵练好,往后有的是时间来吃。”

他顿了顿,想起安倍山的嘱托,又道:“对了,一会儿去校场,得先跟秦峰碰个头,问问现在士兵的训练进度。“

“燧发枪的齐射训练是重点,咱们得盯着点,可不能出岔子。”

说罢用筷子轻轻敲了敲碗边,溅起几滴汤汁。

田乾真嘴里塞满了馍,含糊地应道:“放心!我早就琢磨着,得给士兵们加练近身格斗,万一战场上弹药不够,总不能赤手空拳跟敌人拼!”

他边说边撕下一块酱牛肉,油脂顺着指缝往下淌。

两人边吃边聊,从训练方案说到长安的变化,时不时传来几声爽朗的笑声。

崔乾佑说起上次校场演练时,新兵误把火药桶当酒坛的趣事,田乾真笑得差点呛着,猛灌了好几口汤。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从街上传来。

“驾!“

“驾!“

”让开!都让开!”

声音撕破晨雾,带着几分慌乱的急切,像是在赶什么要紧事。

街道瞬间安静下来,唯有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声响越来越近,如同擂鼓。

店内的食客们都停下筷子,纷纷朝着门口张望。

纺织工匠攥紧了筷子,老农们放下陶碗,连正在收拾灶台的老厨工都探出半个身子。

崔乾佑放下碗,眉头微微皱起,眼神瞬间变得警惕。

这马蹄声急促又杂乱,不像是寻常的赶路,倒像是…… 传递急报的架势。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燧发枪,指腹摩挲着枪身上的纹路。

田乾真也放下筷子,探头往门外看了一眼,只见一道黑影骑着快马从店门口疾驰而过。

马背上的人穿着驿卒的服饰,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用红绸包裹的木盒,那是朝廷传递紧急文书的标记。

驿卒的斗篷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马腹两侧还绑着鼓鼓囊囊的羊皮水袋。

显然是长途奔袭而来。

“嚯,这驿卒跑得也太急了,差点撞着路人!”

田乾真咂了咂嘴,疑惑地看向崔乾佑。

“你说,这是哪里又出事了?总不能是南海的海匪又闹起来了吧?”

他说话时,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在木头上留下几个油印。

崔乾佑摇了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不像。“

“史将军在江南盯着兵工厂,广州的海防也固若金汤,海匪就算有胆子,也不敢这么快就来犯。”

他目光扫过碗里渐渐冷却的泡馍,蒸汽已不再升腾。

他沉吟片刻,又道:“莫非是西域那边?大食最近没什么动静啊……”

说罢端起碗喝了口汤,却只觉味同嚼蜡。

田乾真突然一拍大腿,像是想起了什么:“哎!我前两天听驿站的驿丞说,陕北那边好像不太安稳。“

“说是入秋以来就没怎么下雨,地里的庄稼都快旱死了,会不会是那边闹灾荒,传来的急报?”

他说话时,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在晨光下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