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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望炎,你是愤青吗?”

这个古早的名词让许望炎愣了一下。

愤青吗?

应该不是,俩字自己就占了一个青。

愤当然是不沾的。

“不是。”

许望炎否认得直截了当。

“不是吗?”

“只是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他说的话和他做的是能对得上的。

毕竟他的语气的确是和自己无关。

“我还以为你会……嗯。”

阮眠没有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

“见得多了就没什么波澜了。”

他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就像赤峰对夹一样。

身居高位,又有几个人能抵挡住权力的腐蚀?

人性本是如此。

“那你会觉得这些都是坏人吗?”

许望炎感觉阮眠问了一个他姥姥看电视总是会问的问题。

这个人怎么这么坏啊?

“当然不会了。”

在许望炎眼中,人性本就是个中性词。

有善也有恶。

他自然不会一棍子打死所有人。

“这样吗?”

阮眠松了口气。

“怎么?你以后要从政?那你最好老老实实的。”

许望炎不知道为什么阮眠是一副放松的表情。

“我才不从政呢。”

阮眠白了他一眼。

她的性格应付不了官场上那一套。

下意识的,她想到了许望炎。

在这一点上,他应该和自己一样吧。

“你不要把从政说的像是冬天地里的大萝卜随手一薅就有行吗?”

许望炎心想还你才不从政呢,体制内是你想进就进的吗?

“你好烦啊。”

阮眠觉得有些没面子。

自己是不是被看扁了?

床上的白晓琳眼睫毛轻轻颤着,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

两人十分默契地保持安静。

许望炎看着手机。

现在已经快三点了,他们宿舍里那几个终于发现自己不在了。

在群里疯狂艾特他。

好像害怕他被拐去缅甸搞电诈然后被嘎腰子一样。

该说自己在宿舍没什么存在感还是他们真的有点关心自己?

于是他在群里抱怨,自己上午就走了,你们下午才找我。

见他这么说,他们几个也有话说了。

无非就是许望炎忙人一个,社团活动之后和不知道哪个漂亮妹妹一起吃个饭,消失一上午是常有的事。

但是中午不回来睡觉就很不正常了。

当看到许望炎说自己在医院的时候,群里的问号疯狂刷屏。

毕竟一声不吭去医院这种事太诡异了。

他们都以为是许望炎得什么病了。

在知道是陪别人来的之后才他们才逐渐安静下来。

孙渊更是来了一句,是谁割腕了吗?

别人看了感觉有些没头没脑,但是许望炎看了只觉得无语。

孙渊那张嘴真的是狗来了他都能调侃两句,狠起来自己都骂。

许望炎打了个哈欠。

说实话,他中午睡得并不好。

这种感觉就像是高中课间趴在桌子上睡了三五分钟一样。

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他关上手机,看着床上的白晓琳,有些出神。

“想什么呢?”

“没什么。”

许望炎摇了摇头。

他只想希望一切顺利。

思及此,他不免转头看向后面的那个中年男人。

此时他也躺在床上睡觉。

他的手机被放在床头柜子上,手机壳已经氧化发黄了。

自许望炎来了这里之后,他就一直保持着双眼看向天花板的状态。

只有上午被通知卡里没钱之后,他才给家里人打了个电话。

他的嗓音有点大,在这病房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嘴里说着别人听不懂的口音。

像是没有什么文化没有什么素质的外地人。

许望炎背对着他,听不太懂他到底说了什么,但此时他希望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时间不停地流逝,外面的天色也暗了下来。

许望炎和阮眠都没有吃晚饭,就坐在这里安静地等着。

说实话,坐了这么久的木头凳子,许望炎屁股有点疼。

直到外面响起脚步声,然后护士配合着医生将床推出了病房。

许望炎和阮眠跟在旁边,看着床上的白晓琳。

“就当是睡一觉。”

许望炎轻声说道。

白晓琳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我还没见过海。”

或许她知道,沧岛是个海滨城市,所以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没有看过海的女孩来到沿海城市却是为了治病。

阮眠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出院我们就去看海。”

许望炎看着她说道。

这里离海边并不远。

“嗯。”

她已经不害怕了。

病床承载着女孩进入手术室。

阮眠和许望炎坐在走廊上。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她轻声开口,

“谢谢。”

“这没什么,而且也没帮上什么忙。”

许望炎看向她。

他只是来陪她一下,仅此而已。

她看起来真的有些疲惫。

阮眠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呼了出来。

许望炎就是这样。

好像他为别人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真是烦人。

这样显得自己好像很矫情一样。

本来就是他太想当然了。

什么叫没帮上什么忙啊?

她一个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晓琳。

感觉说什么都显得无力一样。

但好在许望炎陪自己来了。

他其实,只要陪着自己就好了。

真是让人羞愧,许望炎更像是白晓琳的哥哥。

自己这个姐姐反而显得畏畏缩缩。

阮眠感觉有点累。

是因为中午睡太少了吗?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思考。

只想有个东西能给自己靠一下。

只要一下就好。

许望炎是个无聊的人,就像是水果里的苹果,饮料中的白开水,主食里的馒头。

但自己也是个无聊的人不是吗?

她的身子向右边倾斜,最后头靠在了许望炎的肩膀上。

阮眠能感受到许望炎的身体突然僵了一下。

“一会就好。”

她声音有些闷。

许望炎没有说话,任凭阮眠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不敢动,甚至大气都不敢喘。

这次和陶酥那次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阮眠是清醒的。

手术中的灯常亮着。

此时许望炎的世界寂寥无声。

好像已然没有了什么存在能够证明时间在流动一般。

他如一截枯松一样端坐在椅子上。

而阮眠就像是不知要去往何处的旅人,行至此处,身心俱疲,于是借他一靠。

仅此而已……吗?

许望炎不知道。

因为一声咳嗽打破了他的思绪。

声音回荡在并不空旷的走廊中。

阮眠直起身子,看向声源。

然后眨了眨眼,满脸都是疑惑之色。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