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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七星大罗盘 > 第53章 玉砚初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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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当财富的基石在嬉闹中奠定,文明的烙印却在笔墨间无声传承,预示着一个灵魂跨越两世的对决与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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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皂这事儿,成了。

过程说起来有点滑稽。那天周廷玉指挥着丫鬟婆子们鼓捣出的那几坨颜色可疑、气味独特的东西,在晾了两天后,被他煞有介事地命名为“玉洁皂”初号版。怎么验证效果呢?周廷玉有他的办法。

他先是瞄准了负责浆洗的婆子们。这些婆子整日与皂角、草木灰打交道,手上、围裙上难免沾着顽固污渍。周廷玉迈着小短腿,拿着一小块相对成型的“肥皂”,找到她们,仰起小脸,用那种能甜死人的奶音说:“嬷嬷,手手,洗洗!”

婆子们哪受得了小主子这般“央求”,何况还是这种“好事”?虽心下怀疑这灰扑扑的泥块能顶什么用,但还是依言试了。结果令人惊讶——那泥块遇水后,竟真的能搓出细密的泡沫,去污力似乎比常用的皂角还要强上几分,洗过的手带着一种奇特的涩感,却干净了不少。

“哎呦!小公子这‘泥巴’神了!” 一个婆子忍不住惊呼。

初战告捷,周廷玉信心大增。他开始半是撒娇、半是强迫地让身边伺候的丫鬟们也试用“改良版”。丫鬟们年纪小,对新奇事物接受度高,虽然对那古怪形状和隐约的碱味有些嘀咕,但见小公子眼巴巴地望着,也只好硬着头皮用。效果一次比一次好,去污力强,洗后衣物甚至带着淡淡的草木清气(周廷玉指挥加入了捣碎的艾草、薄荷等)。渐渐地,院子里私下传开了,小公子弄出来的“泥疙瘩”是个好东西。

这风声自然而然传到了刘青耳朵里。她起初只当是孩童玩闹,并未在意,直到某日亲眼看见贴身丫鬟用那“玉洁皂”轻易洗掉了一块沾染了墨迹的帕子,她才真正上了心。她拿起一块仔细端详,又嗅了嗅,眼中闪过惊异。她出身青田刘氏,见识不凡,立刻意识到此物若能量产,其价值恐怕不逊于周家如今倚重的“禄水秋白”。

刘青将此事告知周必贤。周必贤起初也是不信,亲自试验后,沉默了半晌。他看向被乳母牵着手、一脸“天真无邪”站在一旁的儿子,目光复杂。

“廷玉,此物……你是如何想出来的?”周必贤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

周廷玉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他眨巴着大眼睛,用小胖手指着院子里那些混合了油、灰、泥的“实验场地”,含糊不清地说:“玩……泥巴,油油,灰灰,混一起……泡泡,洗干净!” 他努力做出一个“我只是运气好”的表情。

周廷玉心想:‘难道要我告诉老妈您这是皂化反应?是高中化学知识在异时空的降维打击?算了,维持我‘懵懂神童’的人设比较安全。天才儿童总是有些奇思妙想的嘛!’

周必贤与刘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和一丝隐秘的狂喜。他们这个儿子,似乎总能在不经意间带来惊喜。先前是那过于早慧的言行,如今又是这堪称“点石成金”的巧思。

“此物若能量产,加以改良,或可成为我周家又一财源。”周必贤沉声道,“如今朝廷用度日增,各处都要银子。父亲与外公立下的基业,兵马人心是根基,但这‘财’字,始终是短板。若能借此物打开商路,与‘禄水秋白’并行,我周家在西南的根基将更为稳固。”

刘青点头:“只是此物制法,需绝对保密。廷玉年幼,此事还需我们操持起来。”

很快,周必贤便雷厉风行地安排下去。在靠近小龙塘老宅的一处僻静院落,设立了专门的作坊,挑选了数名世代依附周家、忠心可靠的匠户和仆役,由刘青亲自挑选的心腹管事负责,按照周廷玉那“玩泥巴”过程中被旁观的仆妇们默默记下的、尚且粗糙的流程,开始小规模试制“玉洁皂”。同时,周家遍布各处的商号网络也开始悄然调研市场,为这款即将问世的新商品铺路。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老子的这句话,此刻在周家得到了另类诠释。一场孩童的嬉戏,或许正悄然撬动命运的齿轮。

没有过多的褒奖,但这份重视和立刻付诸行动的决断,已表明了一切。很快,在刘青的亲自操持下,小龙塘附近的一处僻静庄院里,挂上了“浣玉坊”的牌子,周家的第一座肥皂作坊悄无声息地开工了。产品暂定名“玉洁皂”,与名声渐起的“禄水秋白”一起,被周家寄予了行销天下、充实府库的厚望。

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周廷玉很快发现,出风头是要付出代价的。

肥皂风波过去没几天,正当他琢磨着是“发明”牙膏还是改进一下造纸术时,他的“逍遥日子”到头了。

这日清晨,他被乳母张氏早早唤起,洗漱穿戴整齐,带到了府中专门辟出的书房“澄心斋”。一进门,就见父亲周必贤端坐主位,面色严肃。旁边坐着一位气质儒雅、面带温和笑意的中年文士,正是他的外公,清阳书院山长刘琏。

“廷玉,”周必贤开口,声音不高,却自带威严,“你近日顽劣,虽偶有奇思,但终非正途。蒙童当以读书明理为本。自今日起,你便正式开蒙,由你外公亲自教导。”

周廷玉心里“咯噔”一下。‘来了来了!封建社会对神童的终极剥削——早教内卷!’ 他面上却只能努力做出乖巧的样子,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应道:“是,父亲。”

刘琏笑着将他招到身边,摸了摸他的头,递给他一本薄薄的册子,封面上是三个大字——《三字经》。“廷玉,可知这是何书?”

周廷玉瞄了一眼,心道:‘这玩意儿,哥上辈子就会背了好吗?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嘴上却老老实实回答:“回外公,是《三字经》。”

“嗯,”刘琏颔首,“今日,外公便教你诵读前几句。”

接下来的过程,对于周廷玉而言,简直是“演技”的考验。刘琏念一句“人之初”,他跟着念一句,声音稚嫩,眼神却时不时飘忽。当刘琏试探性地多教了几段,并故意打乱顺序提问时,周廷玉“下意识”地就接上了。

“性本善……教之道……子不学……不知义……”他看似无意地嘟囔着,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刘琏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又考校了《百家姓》的前几句,周廷玉亦是“过目不忘”。刘琏抚须的手顿了顿,与周必贤交换了一个眼神。周必贤虽然依旧面色沉稳,但端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

‘唉,没办法,为了尽快摆脱文盲身份,好进行我的‘工业革命’和‘商业扩张’,这点风头不出不行啊。’ 周廷玉内心叹息,‘神童就神童吧,总比被当成真的三岁小孩强。’

读书容易,写字却成了拦路虎。

当刘琏将一支小小的狼毫笔塞进他肉乎乎的手里,指导他如何握笔、蘸墨时,周廷玉的脸垮了下来。前世用惯了硬笔键盘,这辈子这小胳膊小手根本不听使唤。那软塌塌的笔尖一落到纸上,就像喝醉了酒的蛇,扭来扭去,完全不受控制。

“腕要平,力要匀……”刘琏耐心地纠正着他的姿势。

周廷玉憋着一口气,使出吃奶的劲儿,在宣纸上写下了一个歪歪扭扭、墨团模糊的“人”字。那字迹,比他前世中元节写包时被林筱黛笑话的“蚯蚓爬”还要惨不忍睹。‘靠!这玩意儿比造肥皂难多了!’ 他内心哀嚎,‘想我堂堂高考状元,穿越人士,未来要搅动天下风云的男人,难道要栽在这小小的毛笔上?这简直是公开处刑!

他不禁又想起了那个中元节,林筱黛看着他写字时,那想笑又强忍着的模样,少女眉眼弯弯,带着善意的揶揄。那时他虽然窘迫,心里却有一丝甜。而今……他低头看看自己这双不争气的手,和纸上那团丑陋的墨迹,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体内那股属于相柳的阴戾之气,似乎也因他情绪的波动而微微躁动,让他有种想把笔撅断、把纸撕碎的冲动。

‘冷静,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股邪火,‘周廷玉,你现在是个孩子,还是个‘神童’,要有耐心!字写不好可以练,人设崩了可就麻烦了。’

刘琏将他细微的情绪变化和最终的努力克制看在眼里,心中既惊且慰。惊的是这外孙的天资似乎远超常人,那份瞬间的烦躁与随之而来的自制力,不像个稚子;慰的是,他终究还是沉下了心。他温和地鼓励道:“初学皆是如此,廷玉已比许多蒙童强了。每日勤练不辍,自有进益。”

周必贤也走了过来,看了看那惨不忍睹的“人”字,又看了看儿子紧绷的小脸和攥得发白的小拳头,沉声道:“读书习字,是修身养性的根基。字如其人,心正则笔正。从今日起,每日读书之余,需临帖一个时辰。”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军人般的严格。

周廷玉抬起头,看着父亲深邃的眼眸和外公鼓励的目光,知道这事没有商量余地了。他认命地点点头,重新握紧了那支对他来说重若千钧的毛笔。

‘好吧,练就练!不就是毛笔字吗?哥连相柳之血和凤凰清光都能搞定,还搞不定你?’ 他发狠地想,‘等哥练出一手好字,看谁还敢笑话!到时候给林筱黛……呸,想什么呢,她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一丝混杂着思念、不甘和强烈好胜心的复杂情绪,在他心底蔓延开来。他知道,他的童年,从这一刻起,将彻底告别单纯的玩闹,正式踏入被书香与墨韵,以及家族期望所环绕的、既定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