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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玄幻魔法 > 嘴贱王者,舔遍万界 > 第258章 碎裂的梦与无声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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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碎裂的梦与无声的泪

马车碾过碎石,发出单调的“咯吱”声,伴随着老马偶尔的响鼻,构成了这趟旅途的全部声响。

李闲坐在车辕上,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拔来的草根,嚼得津津有味。他看似在悠闲地欣赏着官道两旁枯黄的秋景,眼角的余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身后的车厢门帘。

那块厚重的帘子,像是一道界碑,隔开了两个世界。外面是尘土飞扬、前路未卜的现实;里面,是那个女人的沉睡,以及她身上承载的、一个皇朝摇摇欲坠的梦。

自从那天醒来问过洪水之后,萧倾歌又陷入了昏睡。

只是,这次的昏睡与之前截然不同。她不再是那种毫无生息的沉寂,而是像陷入了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别……别抢……那是……孩子的……”

细若蚊蚋的呓语从车厢里飘出,带着哭腔和绝望。

李闲嚼草根的动作停了下来,吐掉嘴里的草屑,侧耳倾听。

车厢里,萧倾歌的眉头紧紧蹙起,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的兽皮,嘴唇翕动,发出含混不清的呓语。她的身体会时不时地抽搐一下,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打,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浸湿了枕边的发丝。

她总是在梦里,回到那场滔天的洪水中。

梦见浊浪排空,村庄倾覆;梦见哀鸿遍野,饿殍满地;梦见一张张绝望而麻木的脸,向着天空伸出干枯的手。

李闲跳下马车,走到车厢边,轻轻掀开帘子一角。

昏暗的光线下,她蜷缩在卧榻上,像一只受伤的幼兽,浑身散发着脆弱与痛苦的气息。那张曾经清冷孤傲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挣扎。

他第一次觉得,“嘴贱”这门手艺,有时候也挺无力的。

他可以说骚话,可以怼天怼地,可以把镇南王府的巡山队长唬得屁滚尿流。可面对一个沉浸在噩梦中无法自拔的女人,他所有的话语都显得苍白。

他能做什么?叫醒她?

然后告诉她,你梦见的都是真的,外面的世界比你梦里的还要糟糕百倍?

李闲默默地放下帘子,从行囊里摸出水囊,灌了一口。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却浇不灭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

他心念一动,调出系统界面。

【目标名称:萧倾歌】

【状态:神魂震荡,梦魇缠身(因果反噬加剧中)】

【人皇龙气(衰弱)】

【备注:她的神魂与山河相连,万民的哀嚎,便是她的梦魇。每一次心神损耗,都在加速她肉身的崩溃。你的谎言,是脆弱的纱布,盖不住正在溃烂的伤口。】

“妈的……”李闲低声骂了一句。

他知道自己那个谎言瞒不了多久。萧倾歌不是傻子,她只是太虚弱了。一旦她恢复些许力气,只要看一眼窗外的景象,就能戳穿他所有的说辞。

这趟去黑风深渊的路,比他想象的还要难走。

难的不是路途遥远,也不是妖兽凶险,而是他车上载着的这个“活祖宗”。她就像一个精密无比,却又裂痕遍布的瓷器,任何一点颠簸和刺激,都可能让她彻底碎裂。

夜幕降临。

李闲在官道旁找了个背风的洼地,生起一堆篝火。秋夜的风已经带上了寒意,火光跳跃,将他一个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他从怀里掏出最后一个麦饼,犹豫了一下,掰成了两半。他将其中一半放在火上仔细地烤着,直到两面金黄散发出香气,才用干净的布包好,放在一边。

做完这些,他才拿起剩下那半冷的饼,小口小口地啃着。

车厢里很安静,连梦呓声都消失了。

李闲吃完半个饼,起身走到车厢旁,想看看她的情况。

他没有掀开车帘,只是静静地站在外面。

一阵极力压抑的、细微的抽泣声,穿透了厚重的门帘,钻进他的耳朵里。那声音很轻很轻,若有若无,像是一只蝴蝶在午夜挣扎着扇动翅膀,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无助。

她醒了。

并且,她在哭。

李闲伸向门帘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想象不出那个在皇城之巅,敢于直面天威,引万雷加身的末代帝储,会像个普通女孩一样,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地哭。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份平日里应变自如的机敏,此刻像是生了锈的齿轮,卡住了。

进去?说点什么?

说“别哭了,一切有我”?太肉麻了,他自己都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还是说“哭什么哭,再哭就把你扔下去喂狼”?这话倒是符合他的风格,可他觉得,如果真这么说了,车里那个女人可能会直接被他气得魂飞魄散。

最终,他还是放下了手,默默地退回到篝火旁。

他往火堆里添了几根粗壮的柴火,火烧得更旺了,噼啪作响,驱散了更多的黑暗与寒冷。

那哭声像一根细细的针,不疼,却一下下扎在他的心上,让他莫名烦躁。

他只能把柴火往火堆里塞得更用力些,仿佛木柴炸裂的噼啪声能盖过那令人心烦意乱的抽泣。

直到那声音彻底消失,他才松了口气,却又觉得四周安静得可怕。

又过了一会儿,车帘被一只素白的手,轻轻掀开了一角。

萧倾歌半靠在车门边,脸色在火光的映照下,依旧苍白得像纸,但那双哭过的凤眸,却亮得惊人,像是被水洗过的星星。

“我们……到哪了?”她的声音沙哑,却很平静,仿佛刚才那个在黑暗中无声吟泣的人不是她。

“不知道。”李闲头也不回,盯着火堆,语气生硬地回答,“走到哪算哪。”

萧倾歌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她的目光越过篝火,望向更远处的黑暗,轻声问道:“是往东走,对吗?”

李闲的动作一顿,终于转过头,看向她。

她的眼神很清澈,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她显然已经想通了很多事。

“对,往东。”李闲没有再隐瞒,“去给你找药,顺便……看看这天底下,还有没有能喘气的地方。”

萧倾歌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她没有再问是什么药,也没有问为什么要往东。她只是看着跳跃的火焰,许久,才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声音说道:“我梦见……父皇了。”

李闲挑了挑眉,没接话。

“他站在一片火海里,背后是坍塌的宫殿。他对我说,倾歌,别回头,往前走。”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他说,圣月的龙,不能死在京城里。要死,也要死在……日出的地方。”

李闲沉默了。他终于明白,支撑着这个女人从那种绝境中活下来的,到底是什么。

那不是求生的本能,而是一种早已刻进骨子里的,名为“责任”的东西。

“睡吧。”李闲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路还长着呢。死在日出的地方,听起来是比死在臭水沟里气派点,但好死不如赖活着,你那个侯爷我,可还指望着你给我发俸禄呢。”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走向马车,从车底下抽出自己的铺盖,在离篝火不远不近的地方铺开,和衣躺下。

萧倾歌看着他那故作潇洒的背影,嘴上说着刻薄的催债话,却在离篝火不远不近,刚好能守着马车的地方躺下。

她眸光微动,一丝极淡的暖意在冰冷的心底划过,快得让她抓不住。她轻轻放下车帘,隔绝了外界的火光与寒风,那份转瞬即逝的暖意,却仿佛被留在了黑暗的车厢里。

只是这一次,她的心,似乎没有那么冷了。

夜色渐深,李闲枕着手臂,睁着眼睛看着满天星斗。他能感觉到,与他相连的那根无形的香火之线,在张家集的方向,正散发着微弱而温暖的光。

而在他身后不到三丈远的车厢里,是另一团更加微弱,却也更加重要的火种。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趟差事,或许不只是当个挂件和保镖那么简单。

他得当个……添柴的人。

这火,得烧得旺一点。至少,要比她的眼泪,更暖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