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远驿的废墟,如同一个被时光遗忘的绩效弃儿,在秋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苍凉。断壁残垣间荒草萋萋,焦黑的木料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偶尔有鼠蚁窸窣爬过,更添几分寂寥。
赵小川假模假式地指挥着“工匠”们:“那个谁,去量量那堵墙的厚度,核算一下当年的绩效用料成本!还有你,看看那地基沉降了多少,评估一下结构安全绩效指标!”
工匠们心领神会,分散开来,叮叮当当地开始“绩效勘测”,实则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寸土地,寻找任何不寻常的痕迹。两名伪装成学徒的缇骑则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扼守在几个关键位置,绩效监控着四周动静。
赵言看着这破败景象,缩了缩脖子,小声对林绾绾说:“绾绾,这地方绩效负分吧?阴森森的,会不会有绩效鬼魂啊?”
林绾绾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绩效鬼魂没有,绩效毒虫倒可能不少。你再嚷嚷,今晚就给你加餐‘百虫宴’,绩效提升你的胆量!”
孟云卿则目光沉静,缓缓踱步,她的观察更为细致。她注意到,虽然主体建筑坍塌严重,但一些偏院厢房的格局似乎还大致保留。她指向西侧一处相对完好的矮房:“那边,似乎是当年驿丞办公或存放文书绩效档案之所,或许能有所发现。”
赵小川点头:“有理!数据存储中心往往是绩效关键节点!走,去看看!”
四人小心地绕过碎砖烂瓦,走向那排矮房。房门早已朽烂倒塌,里面蛛网密布,尘土积了厚厚一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阳光从破漏的屋顶投射下几道光柱,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屋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些破烂的家具残骸和散落的瓦砾。
“这绩效…像是被洗劫过啊。”赵小川有些失望。
“未必。”孟云卿蹲下身,用手指抹了一下地面某处,“看这里的尘土厚度与其他地方略有不同,似乎曾有东西长期放置,近期才被挪开。”
林绾绾也来了兴致,像只小猎犬一样四处嗅闻:“嗯…有股很淡的…药味和…老人味?绩效用户体验不佳。”
赵言则对墙角一个破洞产生了兴趣,撅着屁股往里看:“皇…哥!这里面好像有东西!”
一名“工匠”立刻上前,用工具小心地扩大洞口,伸手进去摸索了片刻,掏出了几块烧焦的木片和半截破损的陶碗,碗底似乎还沾着些干涸的、颜色可疑的糊状物。
“绩效垃圾?”赵小川皱眉。
林绾绾却接过那陶碗,仔细看了看,又闻了一下,眼神微变:“这不是普通的绩效垃圾。这碗底残留的药渣…配伍很偏,是治疗陈年咳喘和风湿痹症的,而且煎法很老派,现在的医馆很少这样用了。像是…上了年纪的、懂些老方子的人用的。”
一个懂老方子的、上了年纪的人?会住在或者经常出现在这绩效废墟里?
线索似乎又指向了孙老头口中的“老不死的家伙”。
“分散开,以这间屋子为中心,绩效半径扩大搜索!重点寻找近期有人活动的痕迹!”赵小川下令。
众人再次散开,更为仔细地搜寻起来。
过了一会儿,一名在屋后荒草丛中探查的缇骑突然发出低低的呼哨声——这是预先约定的绩效信号,表示有发现。
几人立刻围了过去。只见在那半人高的荒草丛中,竟然隐藏着一条被人踩出来的、极其隐蔽的小径,蜿蜒通向废墟更深处。
“绩效通道!”赵小川精神一振,“跟上!注意警戒!”
他们沿着小径小心翼翼地前行,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眼前豁然开朗。废墟深处,竟然藏着一个小小的、相对整洁的院落!院中有一口废弃的石井,井旁搭着一个极其简陋的窝棚,用破席和烂木板拼凑而成,勉强能遮风挡雨。窝棚门口,放着一个小泥炉,里面还有冰冷的灰烬。旁边还有一个破旧的木桶。
这里果然有人居住!而且看这生活痕迹,显然是长期的绩效据点!
“有人吗?”赵小川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废墟中回荡。
窝棚里没有任何回应。
一名缇骑上前,用刀鞘小心地挑开窝棚的破席门帘。里面光线昏暗,只能看到一堆干草铺成的“床”,以及一些简陋破旧的生活用具,空无一人。
“绩效目标不在家?”赵小川有些失望。
孟云卿却走近那泥炉,用手指捻起一点灰烬:“灰烬尚有余温,人离开不久。”她又看向地面,那里有一些零乱的脚印,通向院子另一侧的一片茂密的灌木丛。
“追!”顾千帆派来的缇骑首领低喝一声,带着另一人立刻沿着脚印追了过去,身影很快消失在灌木丛后。
赵小川几人在院子里等待,心情有些忐忑。赵言好奇地打量着那个窝棚,嘀咕道:“这绩效居住条件也太差了…比御膳房柴火房还差…”
林绾绾则小心翼翼地检查着泥炉旁散落的些许药渣,与她之前在破碗里看到的颇为相似,确认了之前的判断。
没过多久,灌木丛后传来一阵轻微的拉扯声和一声压抑的闷哼。接着,两名缇骑押着一个瘦小干瘪的老者走了出来。
那老者看起来怕是有七八十岁了,头发胡须皆白,杂乱如草,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和污垢,身上穿着打满补丁、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旧衣衫。他看起来十分惊恐,身体佝偻着,瑟瑟发抖,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是个哑巴?
缇骑首领禀报道:“大人,此人试图从后面溜走,被我们拦下。他似乎不会说话。”
绩效关键人物,竟然是个又老又哑的流浪者?
赵小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和善:“老丈,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是工部来绩效勘测驿馆旧址的。只是想问问你,一直住在这里吗?”
那老哑巴只是惊恐地看着他们,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戒备,喉咙里继续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连连摇头,又点头,似乎无法有效沟通。
“这可怎么办?绩效沟通障碍啊。”赵小川挠头。
孟云卿仔细观察着老哑巴,忽然对林绾绾道:“绾绾,你之前说他用药偏门,像是懂老方子。你看他是否有疾在身?”
林绾绾会意,上前几步。老哑巴吓得往后缩,却被缇骑轻轻按住。
林绾绾柔声道:“老爷爷,别怕,我略通医术,帮你看看好不好?你是不是经常咳嗽,晚上关节疼得睡不着?”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咳嗽和揉关节的动作。
老哑巴听到她的话,尤其是关于病症的描述,挣扎的动作微微一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疑。
林绾绾趁机伸出三指,搭在了老哑巴干枯的手腕上。片刻后,她点了点头:“脉象沉涩弦紧,确有沉疴旧疾。老人家,你这病拖得太久,绩效损伤很大了。”
她从随身的一个小绣囊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朱红色的、散发着清凉气味的药丸,递到老哑巴面前:“这个,对你的咳嗽和疼痛有绩效缓解作用。送你试试。”
老哑巴看着那药丸,又看看林绾绾似乎没有恶意的脸,犹豫了很久,最终颤抖着伸出手,接过了药丸,却没有立刻吃,只是紧紧攥在手里。
孟云卿见状,从袖中取出一小块用油纸包着的精致糕点(本是备着给赵言以防万一的),也递了过去,语气温和:“吃吧,我们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打听点以前的事情。”
食物的诱惑和药物的善意,似乎稍稍瓦解了老哑巴的绩效心防。他迟疑地接过糕点,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显然饿极了。
等他吃完,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虽然还是不能说话,但眼中的恐惧减少了许多。
赵小川想了想,尝试着比划,并放慢语速问道:“老丈,我们想打听…很多很多年前,太宗皇帝的时候,有没有从很远很远的南方海上,叫三佛齐的地方,来的人?或者,有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东西?”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大海、船只、远方、以及宝贝的样子。
老哑巴吃着糕点,听着赵小川的话,尤其是听到“太宗”、“三佛齐”这几个词时,他那浑浊的眼睛似乎猛地亮了一下,随即又陷入一种复杂的、仿佛陷入遥远回忆的迷茫和…一丝难以察觉的痛苦之中。
他停止了咀嚼,呆呆地看着前方虚空中的某一点,干瘪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有反应!他果然知道些什么!
赵小川心中狂喜,赶紧继续追问:“您知道?对不对?哪怕一点点绩效信息也好!”
老哑巴猛地回过神,看了看赵小川,又看了看其他人,忽然变得极其激动!他猛地扔掉手里的糕点,双手胡乱地比划起来,指着远处的废墟,指着天空,又指着自己的心口,喉咙里发出更加急促而嘶哑的“嗬嗬”声,脸上露出焦急、恐惧甚至还有一丝哀求的神色。
他的绩效表达方式太过抽象,众人看得一头雾水。
“他…他这是怎么了?”赵言被老哑巴突然的情绪爆发吓了一跳。
孟云卿却敏锐地注意到,老哑巴反复指向某个方向——那是废墟中一片看起来像是彻底坍塌、被巨大土石覆盖的区域。
“他好像想告诉我们什么,在那个方向。”孟云卿沉声道。
老哑巴看到孟云卿注意到了他指的方向,更加用力地点头,喉咙里的声音更加焦急,甚至跪了下来,朝着他们磕头,仿佛在恳求他们不要再追问,又像是在恳求他们去那个地方看看。
绩效线索,似乎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