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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湖的胜利,并未让秦军上下产生丝毫的骄躁。建康发出的指令清晰而冷静:肃清残敌,巩固占领,稳步推进,勿贪速功。帝国的战争机器,在苻坚的意志下,展现出一种近乎冷酷的耐心和有条不紊的破坏力。

苻坚站在沙盘前,手中的玉尺沿着从太湖至钱塘江北岸的区域缓缓划过。

“告诉韩延,太湖虽大胜,然太湖浩瀚,东南沿岸及湖中岛渚,仍有刘裕残部负隅顽抗,岂可置之不顾,直扑钱塘?”他对身旁的参谋官员说道,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令韩延、雷恶地:水陆协同,逐寸清剿太湖全域。凡有宋军旗帜之处,无论大小,务必拔除。湖中洲渚,逐一登岛搜查,焚其营寨,毁其舟船,绝其后患。朕要这太湖,真正成为朕之内湖,而非藏贼之渊薮!”

“其后,”他的玉尺继续南下,点向钱塘江北岸那些尚标着白色小旗的城镇,“由此向北,直至钱塘江边,所有城邑关隘,逐一攻克,稳步推进。每下一城,必留兵驻守,安抚百姓,确保粮道畅通,后路无虞。朕不要看似迅捷的孤军深入,朕要的是扎扎实实、无可动摇的推进!”

他的战略意图无比明确:不留下任何隐患,不追求戏剧性的突进,而是用绝对的力量,像铁犁耕田一样,将太湖至钱塘江北岸的所有抵抗力量彻底碾碎,夯实每一步基础,最终稳稳地站到钱塘江北岸,为最后的渡江总攻做好准备。这是对淝水之战教训最深刻的汲取,也是现代战略思维中“保障后勤线与侧翼安全”原则的体现。

命令下达,韩延与雷恶地立刻行动起来。

太湖的清剿战,更像是一场大规模、系统性的治安战与搜索战。雷恶地的水军舰队充当了移动堡垒和运输工具,将一队队精锐的秦军步兵运送到各个湖岸角落和岛屿。

战斗规模通常不大,却异常繁琐和危险。宋军的残兵败将化整为零,有的躲藏在密布的芦苇荡中,凭借小舟进行偷袭;有的盘踞在湖心岛的山洞里,负隅顽抗;还有的换上百姓衣物,混入渔村,伺机作乱。

秦军应对的策略是缜密而残酷的。水军战舰在外围巡弋,封锁大片水域。然后派出无数小型战船和舢板,组成搜索队,像梳子一样梳理每一片水域、每一个港湾、每一座岛屿。遇到抵抗,便召唤战舰用弩炮进行覆盖射击;发现藏匿点,便纵火焚烧芦苇,或用烟熏山洞;对于可疑的村镇,则进行严格的盘查和清乡。

过程缓慢,但成效显着。一片又一片水域被肃清,一个又一个抵抗点被拔除。太湖的烟波之中,每日都有小规模的战斗发生,箭矢呼啸,火光时起。宋军残部的活动空间被不断压缩,生存愈发艰难,最终要么被歼灭,要么被迫向更东南方向的陆地逃窜。

与此同时,陆路上的推进也同步展开。从太湖东南岸至钱塘江北岸,并非一马平川,其间散布着数座城池和无数依托水网、山丘建立的营垒。

宋军深知这些据点的重要性,在此布置了重兵,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他们利用熟悉的地形,挖掘壕沟,设置鹿砦,并在一些关键城池实行了坚壁清野的策略,企图拖延秦军的步伐,消耗秦军的锐气和物资。

然而,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和韩延稳健的指挥面前,这些抵抗虽然惨烈,却难以改变大局。

秦军攻城,有一套成熟的流程:先是远程器械日夜不停地轰击,削弱城防,打击守军士气;同时工兵挖掘地道,或堆砌土山,创造攻击条件;然后才是重甲步兵的强攻。韩延绝不吝啬器械和时间的消耗,极力避免用人命去填。

攻打一座名为“武康”的县城时,宋军守将异常悍勇,城防也颇坚固。韩延并不急躁,下令围而不打,切断其一切对外联系,同时土山弩炮持续轰击。围城十天,城内粮尽,甚至发生了人相食的惨剧,守军意志彻底崩溃,部分士卒哗变,开门献降。

每攻克一地,秦军并非洗劫一空后便离开。按照苻坚的旨意和苻朗的后方安排,立刻有后续的文官和留守部队入驻:张贴安民告示,开仓赈济(如果还有粮食的话),恢复秩序,招募役夫修复道路桥梁,确保这条漫长的补给线畅通无阻。

推进的速度确实不快,但每一步都踏得无比坚实。黑色的浪潮,以一种无可阻挡却又清晰可见的速度,一步步吞没了白色的区域,缓慢而坚定地逼近最终的目标——钱塘江。

当最后一座阻挡在前的宋军壁垒被攻破后,秦军的先头部队,终于看到了那条波涛汹涌的大江——钱塘江。

浩荡的江水横亘眼前,对岸,就是刘裕最后的核心地带。可以隐约望见对岸林立的营寨和飘扬的旗帜。

韩延下令大军在江北岸择险要地势,扎下连绵营寨,与南岸隔江对峙。巨大的营盘开始修建,了望塔、箭楼林立,壕沟深挖。

雷恶地的水军主力也终于彻底肃清了太湖,移师钱塘江口,庞大的舰队开始在水面上演练阵型,试探水流,为未来的渡江作战进行准备。

无数的工匠和民夫在后方加班加点,打造更多的渡船、竹筏,组装更大型的攻城器械。粮草物资通过已经打通的道路,源源不断运抵江北大营。

站在北岸的高地上,韩延能感受到麾下将士那积攒已久、渴望最终决战的澎湃战意。但他牢记皇帝的旨意,没有贸然发动渡江攻击。钱塘江不是小河沟,南岸的宋军必然做了殊死的防御准备。他需要时间,需要完成所有的准备工作,需要等待最佳的时机,更需要等待来自建康的那道最终命令。

消息传回建康,苻坚看着沙盘上那已经推至钱塘江北岸的黑色战线,满意地点了点头。

“告诉韩延,做得很好。现在,像钉子一样牢牢钉在北岸。继续练兵,继续造船,继续窥探南岸虚实。何时渡江,如何渡江,朕,自有决断。”

帝国的锋芒,已经抵近了猎物的最后巢穴。最后的决战舞台,已然布置完毕。空气中弥漫着暴风雨来临前最极致的压抑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