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散尽,京市的顶层圈子却掀起了更剧烈的海啸。
顾衍以一人之力,正面硬撼华尔街的神秘资本并大获全胜。
这则消息,如同一段无法被证实的都市传说,在各大豪门之间疯狂流传。
顾氏股价登顶,顾衍的声望,也攀至一个无人敢于议论的巅峰。
另一边,欧洲金融市场哀鸿遍野。
“裁决者”这个代号,从神秘的传说,彻底沦为人人谈之色变的“瘟神”。
一场原本为顾衍精心布置的猎杀盛宴,最终变成了一场欧洲资本圈的自相残杀。
阿尔卑斯山脉深处的古堡内。
价值连城的古董艺术品静立如初。
裁决者赤足走过一地狼藉的顶级食材,脸上不见愤怒,只有一种审视败作的冰冷厌恶。
他完美的剧本,他亲手搭建的舞台,竟被对方用一种最粗俗的方式,砸了个粉碎。
他非但没能摧毁顾衍,反而成了整个欧洲资本市场的笑柄。
“大人,请息怒。”
黑衣手下跪伏在地,身体因恐惧而筛糠般颤抖。
“息怒?”
裁决者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嘴角勾起一抹优雅的弧度。
“我为何要息怒?一场滑稽剧落幕了而已。”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好凌乱的丝绒睡袍,病态的从容重回脸上。
“是我太执着于艺术了。”他轻声自语,眼底的光芒阴冷而危险,“总想着玩弄那些高明的游戏,却忘了,戏剧的高潮,往往源于最原始的悲剧。”
他垂眼看向地上的手下。
“顾衍不是想当英雄,想守护他的女人吗?”
“那就把他最珍视的东西,在他面前,一点一点,亲手碾碎。”
“去查。”
他下达了新的指令。
“林溪。她的一切,她的过去,她的朋友,她所有的软肋。”
“任何一个,可以让她痛苦的点,都不要放过。”
“是,大人!”
……
接下来的几天,林溪察觉到了不对劲。
空气里仿佛弥漫着一种看不见的恶意。
她的工作室,开始接到一些接通便挂断的沉默电话。
和苏青逛街时,眼角的余光总能瞥见一闪而过的手机镜头。
甚至在幼儿园门口,都有自称“粉丝”的陌生人,试图强行与她和孩子们合影。
这些事不大,却像黏在皮肤上,甩不掉,撕不净,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那双藏在暗处的眼睛,正注视着她。
裁决者的反击开始了。
他无法在正面战场击溃顾衍,便转而用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企图从精神上施加压力。
林溪将一切汇报给了“麒麟”。
陈老的指示很明确:静观其变,引蛇出洞。
要让裁决者以为他的小动作奏效了,才能诱使他亮出真正的底牌。
这天下午,林溪刚接回爱溪和淼淼,苏青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电话那头,是前所未有的焦灼与愤怒。
“溪溪!快看微博!他们不是人!”
林溪心口猛地一沉,立刻解锁手机。
微博热搜榜首,一个词条,灼烧着她的眼睛。
#惊爆!心理医生林溪,害死堂姐的真凶?#
大脑仿佛被瞬间抽空了血液,指尖冰凉。
她点开词条。
一篇长文,配着大量所谓的“证据”。
一个自称是林家远房亲戚的Id,用极其煽情的笔调,细数了她堂姐林晚悲惨的一生。
文章称,林晚从小罹患重度抑郁症,而作为家里唯一懂心理学的林溪,非但没有施以援手,反而不断用言语刺激,甚至在林晚病情最重时,导致其精神崩溃,跳楼自杀。
长文末尾,附着一张林溪和林晚童年时的合影。
照片上,林晚的眼中却带着化不开的忧郁。
最致命的,是一段经过剪辑的录音。
那是当年,她在病房里对林晚说过的话。
“姐,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好起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多难过?”
“你看看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你如果真的想死,就去死啊!别在这里拖累我们!”
……
林溪的身体抑制不住地轻颤。
她记得那一天。
那个最有才华、最骄傲的堂姐,被病魔折磨得形销骨立,拒绝一切治疗。
她心急如焚,恨铁不成钢。
她天真地以为,用最激烈的话语,或许能激起堂姐一丝求生的意志。
那些录音里的话,她当时并未说过。
三天后,林晚从那扇窗户,一跃而下。
这是她选择成为心理医生的原罪。
她想救赎,更想赎罪。
评论区,是铺天盖地的谩骂。
“天啊!蛇蝎心肠!这简直是谋杀!”
“亏我之前还觉得她又美又飒,原来背地里这么恶毒!”
“这种人也配当心理医生?滚出京市!”
“顾三爷快离婚!别被这种女人毁了!”
世界在旋转,耳边只剩下嗡鸣。
“妈妈,你怎么了?”
爱溪稚嫩的童音,像一根救命的细绳,将她从坠落的边缘拽了回来。
她低头,看见两个女儿正仰着小脸,满眼担忧。
淼淼更是死死攥着她的衣角,小脸煞白。
不行。
她不能倒下。
她是妻子,是母亲,是“麒麟”的战士。
这是敌人的攻击,她越是痛苦,敌人就越是得意。
林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僵硬的嘴角上扬,蹲下身。
“妈妈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话音未落,别墅的大门被人从外猛地推开。
顾衍回来了。
他一身风尘,中途从某个重要会议上脱身,直接赶了回来。
他的视线扫过她的手机屏幕,落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
一瞬间,男人周身的气压骤然沉降。
他一言不发,大步走来,将她和两个孩子,一同揽入怀中。
一个密不透风的,充满了力量感的拥抱。
“别怕。”
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因压抑到极致的怒火而微微发颤。
“有我。”
这两个字,像一道堤坝,瞬间为她挡住了整个世界的恶意。
林溪将脸深深埋进他坚实的胸膛,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
这是在找到绝对依靠后,所有痛苦与委屈的宣泄。
顾衍就这么抱着她,一动不动,直到怀中那具轻颤的审替渐渐平复。
他松开她,看着她哭得通红的眼,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他极尽温柔地拭去她脸颊的泪痕。
“交给我。”他说。
随即,他拿出手机,拨通周扬的号码。
“周扬,半小时。”
“微博上所有关于我太太的负面内容,全部清除。”
“那个爆料的Id,那个执笔的营销号,所有参与推送的媒体,我要他们申请破产。”
“还有,那段录音的源头,给我挖出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足以让任何人胆寒的,斩尽杀绝的意味。
“做不到,你和你的团队,集体去非洲开荒。”
挂断电话,他看向林溪,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与自责。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如果不是他,裁决者不会用这种方式攻击她。
“不怪你。”林溪摇头,反手握住他的手,“这是我们的战场。”
她抬起头,红肿的眼里再无脆弱,只剩下坚韧。
她再次点开那段让她痛不欲生的录音,按下了播放键。
在刺耳的话语中,她闭上眼,屏蔽掉所有情绪,只用耳朵去捕捉最细微的杂音。
一遍,两遍,三遍……
突然,她猛地睁开眼。
“顾衍,”她抬起头,“他犯了一个错误。”
“录音里,有一段背景音,是古典乐。”
她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将那一小段音频截取出来,反复播放。
“这是圣桑的《天鹅》。当年,我堂姐最喜欢的曲子。”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在病房,我为了让她专心听我说话,亲手关掉了播放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