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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无宸仰头饮尽瓶中液体,最后望了一眼窗外摇曳的紫藤花影。

在意识模糊的刹那,无数往事涌上心头。

若是真有来生,他定要在初见那日就好好待她,初见那年酒楼相逢,不该对她说那些严厉的话;从她入宫起就该时时护着她,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随后瓷瓶从他指间滑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云芷儿快步上前想要阻拦,就在指尖触及他衣袖的刹那,那道身影再度如晨雾般,依旧悄然消散。

她只能眼睁睁望着他饮下毒酒,耳畔反复回响着那声“夫妻”。

原来,那个与他合葬的“孝慈皇后”,竟是前世的自己!

念头闪过的瞬间,那些鲜活的幻象骤然破碎,化作万千流光消散。

她倏然睁开双眼,胸口剧烈起伏着,从那个太过真实的梦境中挣脱出来。

待看清周遭环境,才发觉自己正躺在养心殿的床榻上。

她怔怔地转眸,望向头顶明黄色的帐幔,眼神空洞。

梦中慕无宸写下“生同衾,死同穴”后饮鸩自尽的画面,仍历历在目。

一念及此,冰凉的泪珠便毫无预兆地滑落,顺着太阳穴没入鬓发。

她没有抬手去擦,也未发出一丝声响,只安静地躺在锦被间,任由泪水接连不断地淌下,浸湿绣枕,在光滑的丝绸表面无声晕开,漫成一片深色的水痕。

云芷儿就这样静静地躺着,浑身脱力。

不知过了多久,殿门被轻轻推开,豆蔻端着安神茶进来,才发觉她早已醒着,且正在流泪。

“娘娘这是怎么了?”豆蔻连忙放下茶盏,快步走到床边,“可是梦魇了?”

她正要取出帕子为云芷儿拭泪,动作却忽地一顿,凑近细看向她的鬓角:“咦?娘娘这儿怎么……”

说着便用指尖轻轻拈起几缕发丝:“生出白发了?”

云芷儿恍惚地抬手抚向鬓角,指尖轻触了几下,随即起身走向妆台。

铜镜中,她那头乌黑的云鬓间,果然已夹杂了几缕刺眼的银白。

“是长白发了。”她轻声说道,“你帮我都拔了吧。”

豆蔻依言为她剪去那些白发。

当最后一根银丝飘落时,云芷儿抬眼望向镜中,只见自己面色苍白得厉害,只当是方才梦魇惊魂未定所致。

轻晃螓首,她试图将那些纷乱的思绪甩开,伸手取过妆台上的口脂,想为双唇添些颜色。

就在触及瓷盒的刹那,那嫣红的胭脂盒竟从指间滑落,“啪”地碎在青砖地上,溅开一摊殷红。

云芷儿望着地上碎裂的胭脂怔了怔,只当是睡久了手麻失手。

她轻轻活动发僵的手腕,重新取了一盒胭脂。

这次手上添了力道,稳稳蘸取些许,终于为苍白的唇瓣染上一抹浅红。

*

七日后的国公府,处处笼罩在哀戚之中。

府门外高悬的白纸灯笼在风中轻晃,灵堂内垂着素白孝幔,往来穿梭的婢女们都低垂着头,步履轻缓,不敢惊扰这满府悲声。

云亭晚轻轻推开厢房的门,见母亲失魂落魄地坐在圈椅里,手中紧握着云轻轻及笄时所得的青玉佩饰。

“母亲莫要太过伤怀。”她劝慰,“人死不能复生。”

黎湘文闻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你妹妹她殁了啊!宫里来人说,是走夜路不慎跌落井中溺死的……可母亲半个字都不信!”

“轻轻那孩子向来最是谨慎,夜里从不去偏僻处,怎会平白跌进井里?这分明……分明就是被人害了!”

“定是云芷儿害了她!那个孽障!自小就会装模作样地害人!”

“当年道士说得清清楚楚,她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会克死所有亲人!我就该……就该在她出生时直接掐死她!”

话音未落,泪水已夺眶而出。

她怔怔地看着掌心的青玉佩饰,大颗泪珠砸在莹润的玉面上,晕开斑驳水痕。

眼见泪痕玷污了女儿留下的念想,她慌忙用衣袖去擦,反而将水迹揉得一片狼藉,最终绝望地将玉佩紧紧捂在胸口,佝偻着身子痛哭失声:“我可怜的轻轻啊……是母亲对不起你……”

悲切的哭声在挂满素幔的厢房里回荡。

云亭晚静静立在母亲身侧,望着她不住颤动的肩头,这些时日的安宁忽然浮上心头。

自从秦王被关禁闭,她终于不必再终日提心吊胆,连夜里都能睡得安稳些。

虽说云芷儿处置秦王本就不是为了她,可若不是那日突然来访,在府中与她相见,也不会阴差阳错促成后来这些事。

思及此,她决定将埋藏多年的真相说出口。

“母亲,”她轻声打断哭泣,“其实那个游方道士……是轻轻特意派人寻来的。”

“那些关于天煞孤星、克死至亲的传言,从头到尾都是她编造的谎话。”

黎湘文的哭声戛然而止,她迟疑地抬起头,布满泪痕的脸上写满震惊与不解:“你胡说!轻轻怎会做出这种事?”

“她那时才多大年纪!再说你祖母确实是在云芷儿生辰当日过世的,世间哪有这般巧合?”

云亭晚轻轻摇头:“那日祖母之所以会走,是因为轻轻在点心下了毒。”

“这些年来,祖母总是格外偏疼云芷儿,每逢家宴总要当着众人的面夸赞芷儿懂事机灵,最得我心,转头便数落轻轻心思深沉,一身毛病。”

“日积月累的对比之下,轻轻心中怨恨愈深,这才起了歹念。原想毒害云芷儿,谁知阴差阳错,那盘点心竟被祖母用了。”

“事后轻轻惶恐不安,为掩人耳目,才特意寻来那个游方道士,编造出克亲的谎话。”

黎湘文身子一晃,向后跌退两步,慌忙扶住身后的椅背才勉强站稳:“不可能......她那时才多大啊,怎会有如此深沉的心机?怎会做出这等事......”

“母亲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寻那道士来当面对质。”云亭晚平静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