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的根须在地面上盘成个巨大的网，像只摊开的手掌。张叙舟蹲在树根最粗的地方，指尖摸着树皮上渗出的黏液 —— 那些青绿色的液体顺着裂纹往下淌，在泥土里积成个小小的水洼，洼里漂着几根细如发丝的绿丝，正慢慢蠕动。
“这树活了五十年，从来没流过这东西。” 守树的刘大爷拄着拐杖叹气，烟袋锅敲着树根，“自打井水发绿，它就开始淌这黏糊糊的玩意儿，叶子落了一半，怕是活不成了。”
张叙舟的护江力在掌心转得沉实，982 点的暖流探进树根，撞上黏液的瞬间，突然像被吸住似的往里拽。青铜神雀碎片从兜里滑出来，红光穿透土层，在地下三米处画出个旋转的漩涡，漩涡中心的绿点比鱼塘里的亮三倍。
“是暗河入口！” 他指着红光中心，“腐水咒就是从这儿钻进地下水系的 —— 老槐树的根须在帮咱挡邪祟，这些黏液是它的血！”
苏星潼的银簪往黏液里一戳，星纹突然在地面铺展开，像张发光的地图。“银簪解析出三个咒力核心泉眼！” 她指尖跟着星纹划，“都在暗河沿线，误差不超过三米！你看这泉眼的分布，像个三角形，把三个村子圈在中间 —— 黑袍人是想把咱这儿变成死水潭！”
赵小虎举着地质探测仪趴在地上，探头往树根缝里一插，屏幕上的波形突然变成锯齿状。“雀爷说这暗河连通着七口井、三个鱼塘！” 他指着仪器上的绿线，“每个泉眼都是个加压泵，正往水系里泵腐水 —— 难怪净化了又会反复！”
李老四扛着铁锹赶来，锹头还沾着鱼塘的黑泥。“挖！” 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把泉眼挖出来，看它还怎么作祟！” 后生们跟着起哄，用撬棍撬开树根，腐臭的气味突然变浓，绿丝从泥土里钻出来，像受惊的蛇往深处窜。
村民们很快在槐树下铺开阵势：陈二叔带着人往土里撒石灰，“石灰能烧死绿丝”；王婶把晒干的艾草烧成灰，顺着裂缝往下灌，“艾灰能堵邪路”；连疾控中心的人都扛着检测设备来了，穿着白大褂往泥里插采样管，“我们来测咒力浓度，给你们的符箓做参考”。
青铜神雀的红光突然在三个泉眼处同时变亮，在地面标出清晰的圆圈。“雀爷锁定精确位置了！” 赵小虎往圈里插竹竿，“最深的那个在五米处，绿丝浓度最高 —— 刚才测到噬生菌在那儿分裂，每小时翻一倍！”
张叙舟往第一个泉眼的位置插了根探水杆。杆身浸过百年江水，刚插进泥里半米，就 “滋啦” 冒起白烟，绿丝像被烫到的虫子往四周逃。982 点的护江力顺着杆身往下淌，他清晰地感觉到，地下传来细微的 “咕嘟” 声，像有什么东西在水里沸腾。
“是活水清源符！” 苏星潼突然掏出张新画的符纸，符纹是用竹纤维混着薄荷露画的，泛着淡淡的绿光，“银簪说这符能克南洋降头术，必须嵌进泉眼中心 —— 你看这符纹，和暗河的水流方向正好相反，能倒吸咒力！”
李老四的铜吊桶派上了新用场。他把桶系在探水杆上往泉眼里放，铜壁接触绿丝的地方 “滋滋” 响，绿丝被吸住后迅速分解，桶底积着层黑色的粉末，臭味比黏液淡了五成。“这桶真是宝贝！” 他往上提桶，“比净化设备还管用！”
赵小虎的青铜神雀突然 “嘀” 地一声，善念值跳了跳：“+18 万！涨到 1340 万了！” 他举着碎片往疾控中心的人那边照，“雀爷说‘科学 + 玄学’的联动能冲散咒力 —— 你们看这绿丝，动作慢了一半！”
张叙舟往第二个泉眼的位置贴清源符。符纸刚触到泥土，就 “腾” 地冒起白气，地面突然裂开道细缝，清水从缝里渗出来，带着股薄荷的清香。几条没死透的小鱼竟顺着水流游出来，在清水里摆了摆尾巴，绿丝从鱼鳃里掉出来，很快化成了粉末。
“活了！鱼活了！” 刘大爷突然扔掉拐杖，扑到裂缝边看，“这水比井水还清 —— 老槐树有救了！” 他刚说完，槐树根渗出的黏液突然变稀，青绿色慢慢褪成了透明。
第三个泉眼的挖掘遇到了麻烦。绿丝从泥里钻出来，像团绿色的网，把探水杆缠得死死的。李老四往网里撒了把薄荷露，绿网突然剧烈收缩，在地上卷成个球，露出底下块青黑色的石板，石板上刻着南洋降头术的咒纹。
“是黑袍人设的阵眼！” 苏星潼的银簪往石板上一戳，星纹突然炸开，“银簪说这石板吸了三个月的地脉阴寒，必须用铜器撬开 —— 李叔的吊桶正好能克它！”
李老四把铜吊桶扣在石板上，用撬棍猛地一撬。“哐当” 一声，石板裂开道缝，股黑水流出来，绿丝在黑水表面打着旋，却被铜桶的金光挡了回去。张叙舟趁机把清源符塞进缝里，符纸燃烧的瞬间，黑水突然变成了清水，带着股泥土的腥气。
“护江力涨了！990 点！” 赵小虎举着碎片跳起来，“雀爷说三个泉眼都被锁住了，暗河的咒力浓度降了三成 —— 你看这检测仪，数值在往下掉！”
疾控中心的人突然欢呼起来。他们的设备屏幕上，代表噬生菌的绿线正在快速下降，“净化率超过 60% 了！” 白大褂举着采样管喊，“这符箓太神奇了，比我们的消毒水管用十倍！”
张叙舟望着三个泉眼处冒出的清水，990 点的护江力在掌心转得滚烫。他突然想起三丫吐绿水时那双惊恐的眼睛，现在看着铜吊桶里滤出的清水，看着老槐树重新渗出的透明汁液，暖流里混着石灰的涩、薄荷的凉、铜器的腥 —— 这些带着烟火气的味道撞在一起，竟让绿丝的动作越来越慢。
“该去堵暗河主干了。” 他拎起探水杆往村西头走，杆身的绿丝还在滋滋作响，“李叔，铜吊桶借我用用。”
李老四把桶往他手里塞，桶底的黑色粉末撒在地上，竟长出棵小小的薄荷苗。“咱这桶跟着掏了半辈子井，” 老人的声音透着骄傲，“今天总算掏到了正主儿！”
远处传来三轮车的突突声。矿泉水厂的人送无菌灌装设备来了，车斗里还装着几箱空桶，“给净化后的泉水装桶！” 开车的汉子往泉眼边跑，“我们厂长说，这水比他们的矿泉水还干净，要申请成‘护江特供’！”
张叙舟往暗河主干的方向插了根探水杆，990 点的护江力顺着杆身往下淌。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黑袍人肯定在暗处盯着，但看着村民们忙碌的身影，看着老槐树重新挺起的枝干，突然觉得 990 点的力足够了 —— 至少能护住这暗河，护住这方水土。
青铜神雀的红光在暗河尽头闪了闪，像颗埋在地下的珍珠。张叙舟摸了摸碎片，990 点的护江力里多了丝韧劲，像浸了薄荷的钢线。
“下一个泉眼在镇东头的古井。” 他扛着探水杆往那边走，“苏星潼，准备好清源符！”
苏星潼举着银簪跟上来，星纹在前方画出条清晰的线。“银簪说暗河的水流变慢了，” 她笑着说，“清源符起作用了 —— 黑袍人想把咱这儿变成死水潭，怕是打错了算盘！”
老槐树下的绿丝还在泥土里钻，但在清源符的金光里，已经蔫得像被霜打了的草。张叙舟望着铜吊桶里慢慢沉淀的黑色粉末，突然明白，这腐水咒怕的不是符，是人心 —— 是刘大爷守树的执着，是李老四撬石板的狠劲，是一村人凑在一起的暖。
远处的药材田里，薄荷草在风里摇得正欢，叶片上的露水闪得像碎银。张叙舟知道，等把暗河全净化了，就用那带着阳气的薄荷露调符，到时候，别说绿丝，就是黑袍人亲来，也得让他尝尝活水村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