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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玄幻魔法 > 柴禾丫头与龙君的秘洞奇缘 > 第304章 海岸线的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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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像一层薄纱,笼罩着山林。草叶上凝结着露珠,空气里满是湿润的泥土和草木清香。

阿禾跟在敖渊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蜿蜒的山道上。影龙卫一前一后,如同两道沉默的影子。昨夜的篝火、热汤、野果,还有那盏突然发光的灯杆残骸,都像是隔了一层雾的梦,只有掌心那盏依旧残破、但似乎真的少了条细微裂痕的心灯,提醒她一切都是真的。

“敖渊,”她加快两步,与敖渊并肩,小声问,“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海边啊?我的腿有点酸了。”她说着,揉了揉自己的小腿肚子。虽然敖渊教了她一点轻身的法子,但长时间赶路,对习惯了龙宫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她来说,还是有点吃力。

敖渊侧头看了她一眼:“累了?”

“有一点点……”阿禾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有点拖后腿。

敖渊停下脚步,打量了一下四周环境。他们此刻正位于一处半山腰的缓坡,前方山路向下延伸,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的、不同于山间溪流的、更加沉浑的水声——那是海浪拍岸的声音。

“已近海岸,约莫再有半个时辰。”敖渊估算了一下距离,又看了看阿禾有些发红的鼻尖和额头的薄汗,“原地休息一刻钟。”

“真的?”阿禾眼睛一亮,立刻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从怀里掏出个水囊——那是昨夜影龙卫用竹筒做的,灌满了清泉。她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又摸出两个昨晚没吃完的野果,递了一个给敖渊,“给,最后一个了。”

敖渊接过野果,没有吃,只是拿在手里。他站在坡边,望着海浪声传来的方向,神识如同无形的潮水,向着海岸线蔓延开去。

片刻后,他微微蹙眉。

海岸线附近的气息……有些杂乱。并非预料中的龙宫接应人员提前抵达的纯净龙气,而是混杂着不少人族修士、渔民,甚至还有一些驳杂的、带着焦虑不安情绪的妖族气息,其中隐隐还夹杂着几缕极其微弱、但让他感到不快的阴冷感——与骨哨上的幽冥气息相似,但更加分散、隐蔽,仿佛混入了人群和妖群之中,难以精准捕捉。

似乎,东海沿岸近来并不太平。

“敖渊,你看那边!”阿禾忽然指着山坡另一侧下方的树林喊道。

敖渊收回神识,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下方林间空地上,竟然聚集着十几个人,看打扮像是附近的村民和低阶散修。他们围成一圈,中间似乎躺着什么,正议论纷纷,气氛紧张。

“过去看看。”敖渊略一沉吟,决定探查。影龙卫会意,立刻隐匿身形,先行一步去探查情况。

等敖渊带着阿禾走近时,影龙卫已传回消息:只是一群当地村民和散修,发现了一头搁浅濒死的海兽,正在商量如何处理,并无威胁。

搁浅的海兽?

敖渊走近人群。村民们看到他气度不凡(虽然衣着简单,但那种久居上位的威仪掩不住),又带着个清秀姑娘,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空地上,躺着一头体型不小的海兽。它形似海狮,但通体覆盖着淡蓝色的细密鳞片,头生一支短小的独角,此刻正无力地侧躺着,腹部有一道狰狞的伤口,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边缘血肉有轻微腐烂的迹象。它呼吸微弱,独角黯淡无光,一双湿润的大眼睛半睁着,透着痛苦和茫然。

“是‘碧鳞角兽’,一种性情温和、以海藻和小鱼为食的低等灵兽,通常生活在近海浅水区,极少上岸。”敖渊一眼认出。

“这位公子认得这海兽?”一个看起来像是村中老者的修士问道,他有着炼气后期的修为,在这偏远海岸算是见识广的了,“它三天前就被潮水冲到这片滩涂上了,一直奄奄一息。我们试过喂它丹药、用清水清洗伤口,可这伤口古怪得很,不见好,反而越来越糟。它又不让我们靠近太多,一靠近就挣扎……”

阿禾看着那碧鳞角兽腹部可怖的伤口,还有它眼中流露出的痛苦,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天生就喜欢这些小动物,以前在村里,连受伤的麻雀都要捡回去照顾。

“它好可怜……”她小声对敖渊说,“我们能帮帮它吗?”

敖渊没有立刻回答。他走近几步,仔细感应那伤口上萦绕的气息。果然,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与骨哨同源的幽冥秽气,正是这秽气阻碍了伤口愈合,并不断侵蚀着这海兽的生命力。这秽气非常淡,若非他昨夜刚接触过骨哨和灯杆残骸,几乎难以察觉。

看来,幽冥之力对沿海生灵的侵蚀,比他预想的还要广泛和隐蔽。连碧鳞角兽这种与世无争的低等灵兽都遭了殃。

“它的伤口被邪气侵染,寻常药物无用。”敖渊说着,示意阿禾过来,“用你的心灯试试。”

“啊?我?”阿禾愣了一下,但还是听话地拿出自己的心灯。残破的心灯在她掌心,灯芯处那点金红火苗静静燃烧。

她有些不知所措:“怎么试?”

“像昨晚你感应灯杆那样,用心意去沟通它,想象用温暖的光驱散伤口的阴冷和痛苦。”敖渊引导道。他想看看,阿禾的心灯对这种被幽冥秽气侵蚀的普通生灵,是否也有净化效果。

阿禾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捧着心灯,小心翼翼地靠近碧鳞角兽,在心里默默对它说:“别怕,我是来帮你的……”

或许是感受到了心灯那温暖纯净的气息,或许是阿禾眼中纯粹的善意,原本有些警惕不安的碧鳞角兽,竟然慢慢平静下来,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阿禾和她手中的灯,发出轻微的、带着哀求意味的呜咽。

阿禾蹲下身,将掌心靠近它腹部的伤口。她闭上眼睛,努力回想昨晚那种与灯杆共鸣的感觉,将心中对这小家伙的怜悯和希望它好起来的愿望,缓缓注入心灯。

心灯的火苗,似乎明亮了一点点。

一丝温暖柔和、几乎看不见的金红色光晕,从灯芯溢出,如同最轻柔的薄纱,缓缓笼罩在碧鳞角兽的伤口上。

“嗤……”

极其轻微的声响。伤口处那缕顽固的、泛着青黑色的秽气,在接触到金红光晕的瞬间,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变淡、消散。伤口的腐烂迹象停止了,甚至边缘开始有极其细微的肉芽蠕动,虽然愈合速度很慢,但确确实实开始好转了!

碧鳞角兽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大眼睛里流露出感激,甚至努力抬起头,用湿漉漉的鼻子轻轻碰了碰阿禾的手。

“有效果!”阿禾惊喜地睁开眼睛,看着伤口的变化,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它好了!它在好了!”

周围的村民和散修们也发出惊叹声,看向阿禾手中那盏残破小灯的眼神充满了惊奇和敬畏。

“仙家宝物啊!”

“这位姑娘真是心善!”

“多谢仙子!多谢这位公子!”

敖渊看着阿禾兴奋的侧脸,和那盏似乎因为帮助了生灵而火苗更稳定了一点的心灯,心中若有所思。心灯的力量,确实对幽冥秽气有显着的净化作用,而且似乎……使用这种力量,对心灯本身和阿禾,都有某种正向的反馈?

“它伤得很重,秽气虽除,但元气大伤,需要时间休养。”敖渊对那老者修士道,“将它移至背风阴凉处,每日以清洁海水湿润鳞片,喂食新鲜海藻,月余可恢复。”

“是是是,我们一定照办!”老者连忙答应,指挥几个年轻村民小心翼翼地将碧鳞角兽抬起,往村里搬去。

解决了这个小插曲,敖渊正准备带阿禾继续赶路,那老者修士却犹豫了一下,上前几步,压低声音道:“公子,姑娘,看你们不是普通人,老朽多嘴提醒一句……近来这东海沿岸,不太平啊。”

敖渊脚步一顿:“哦?如何不太平?”

老者脸上露出忧色:“往常这季节,正是渔汛,海面平静。可自打上个月起,近海鱼群就变得稀少,还时常有渔船莫名其妙失踪,连人带船,一点痕迹都没有。偶尔有逃回来的,也是神志不清,胡言乱语,说什么‘海里有黑影子’‘听到奇怪的哭声’。我们这些在海边讨生活的散修,也感觉海里灵气变得有些……浑浊,偶尔还能捕到或是捡到一些发了疯、或是身上带着古怪伤口的海兽,就像刚才那头碧鳞角兽一样。”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甚至……有传言说,夜里在偏僻的海滩,看到过穿着黑袍、看不清面目的人影,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或者在布置什么。那些人影气息阴冷得很,不像活人……我们修为低微,不敢深究,只能提醒来往的修士小心些。”

黑袍人影?寻找或布置什么?

敖渊与阿禾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多谢老人家告知。”敖渊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枚普通的下品灵石,递给老者,“一点心意,给那海兽买些吃食。”

老者连连推辞,但敖渊已将灵石放在他手中,不再多言,带着阿禾转身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确认周围无人后,阿禾才小声问:“敖渊,那些黑袍人……会不会和昨晚那些坏蛋是一伙的?他们是不是在找心灯的碎片?”

“极有可能。”敖渊目视前方,海岸线越来越清晰,甚至能闻到咸腥的海风,“沿海异变,渔船失踪,海兽发狂……这些恐怕都与幽冥势力的渗透有关。他们在沿海活动,一是可能继续搜寻散落的心灯残骸或其他与‘真心’愿力相关的物件;二则……或许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他想起昨夜灯杆残骸投射的光影中,那片被黑雾笼罩的倾颓海底宫殿。如果那宫殿真的存在,且位于东海某处,那么幽冥势力在沿海的活动,是否与之有关?

“那我们快点回龙宫吧!”阿禾加快脚步,有些着急,“告诉龟丞相和珠儿贝儿他们,让大家小心!”

“嗯。”敖渊应了一声,心中却并不乐观。龙宫情报网络遍布四海,若沿海真有如此大规模的异常,龙宫不可能毫无察觉。要么是情报被刻意封锁或忽视了,要么就是……问题出现的时间比想象中更短,蔓延速度比想象中更快。

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走出了山林,眼前豁然开朗。

蔚蓝无垠的大海在阳光下闪烁着碎金般的光芒,波涛轻轻拍打着礁石和沙滩,发出有节奏的哗哗声。海鸥在天际翱翔,发出清脆的鸣叫。一切看起来平静而美好。

但敖渊的神识扫过,却能感觉到这份平静下的暗流涌动。远处的海面上,灵气分布不均,某些区域带着不自然的滞涩感。海滩上,除了零星几个补网的渔民,几乎看不到往日热闹的景象。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隐约的、难以言说的压抑。

“龙宫的接应点,在东南方向三十里外的‘望潮崖’。”敖渊辨认了一下方向。那是龙宫设在人间的一处隐秘联络点,通常会有巡海夜叉或低阶龙族值守。

就在他们准备动身前往时,阿禾忽然“咦”了一声,指着左侧一片礁石区:“敖渊,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个人?”

敖渊凝目望去。只见那片黑褐色的礁石丛中,似乎蜷缩着一个人影,一动不动,衣衫褴褛,看起来不像渔民。

两人走近些,发现那是一个年轻男子,约莫二十出头,面色惨白,嘴唇干裂,双眼紧闭,呼吸微弱。他穿着普通布衣,但布料质地尚可,不像穷苦渔民,倒像是家境尚可的读书人或小商人。身上没有明显外伤,但额头和手臂裸露的皮肤上,隐约可见几道细微的、泛着淡淡青黑色的纹路,与碧鳞角兽伤口上的秽气颜色相似,但更浅。

又是幽冥秽气侵蚀?这次是人?

敖渊蹲下身,指尖搭在男子腕脉上。脉象虚浮紊乱,神魂不稳,确实有被阴邪之气侵染的迹象,但程度很轻,更像是近距离接触过浓郁秽气源,或者短时间内暴露在弥漫秽气的环境中导致的。

阿禾也凑过来,担心地看着:“他还有救吗?”

敖渊点点头,一缕精纯龙元输入男子体内,迅速将那几缕细微的秽气驱散。男子闷哼一声,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眼神起初涣散茫然,待看清眼前的敖渊和阿禾,尤其是敖渊那不同于常人的气度时,愣了一下,随即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你、你们是……”

“路过之人。”敖渊扶了他一把,“你是何人?为何晕倒在此?”

男子靠着礁石,喘了几口气,眼神里还残留着恐惧:“我……我叫李焕,是、是东边‘临海镇’的药材商人。三日前,我与商队租船前往‘碎星礁’附近岛屿收购一批特有海药,没想到……没想到昨夜在海上遇到了怪事!”

碎星礁?又是碎星礁。

敖渊和阿禾对视一眼。

李焕脸上血色褪尽,声音发抖:“昨夜子时左右,我们的船航行到距离碎星礁还有十余里的海面时,海上忽然起了大雾,那雾浓得化不开,连船头的灯笼光都透不出三尺!然后……然后我们听到雾里传来奇怪的哭声,像是女人,又像是小孩,时远时近,听得人头皮发麻!船老大说不对劲,想掉头,可船在雾里根本辨不清方向,像是鬼打墙一样在原地打转!”

他咽了口唾沫,继续道:“后来……后来雾里好像出现了影影绰绰的黑影子,看不清是什么,但感觉它们在围着船转。船上的伙计们都吓坏了。再后来,我好像闻到了一股特别腥臭的味道,脑袋一晕,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这片礁石上,商队的人、船,全都不见了!”

他抓住敖渊的衣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这位公子,您一定是高人!求求您,救救我的同伴们!他们、他们是不是被海里的妖怪抓走了?!”

碎星礁附近,鬼雾,哭声,黑影,腥臭,人员失踪……这听起来,与沿海渔民失踪的传言如出一辙,只是李焕运气好,被冲上了岸。

敖渊沉思片刻,问道:“你们在碎星礁附近,可曾发现或捡到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比如……像玉石材质的残破物件?”他想起了澄波门女修发现灯杆残骸的地点。

李焕茫然地摇摇头:“没、没有。我们还没到碎星礁就出事了。”他忽然想起什么,“不过……出发前,我听镇上的老渔民闲聊提起过,说最近碎星礁那片海域,夜里偶尔会看到海底有微弱的光一闪一闪,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发光,但没人敢靠近去看,都说那里邪门。”

海底发光?

敖渊心中一动。是心灯的其他残骸?还是……那光影中出现的、被黑雾笼罩的倾颓宫殿?

看来,这碎星礁海域,是非去探查一番不可了。

但不是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将阿禾安全送回龙宫。

他给了李焕一点碎银子,让他自己回临海镇,并嘱咐他近期不要再靠近碎星礁海域。李焕千恩万谢地走了。

望着李焕蹒跚离去的背影,又看看眼前看似平静实则暗藏凶险的大海,阿禾拉了拉敖渊的袖子,小声问:“敖渊,碎星礁……是不是很危险?我们还要去龙宫接应点吗?”

“去。”敖渊语气坚定,“但需更加小心。”

他隐隐感觉到,从他们踏出京城的那一刻起,一张无形的网似乎就在悄然收紧。而这张网的中心,或许就是那片名为碎星礁的诡异海域,以及……他身边这个捧着残破心灯、总能引来不寻常事情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