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下，那股腐臭味顶风都能飘出二里地。
赵构手里的令旗狠狠挥下。
呜呜呜——！
刺耳的骨哨声更加急促。
护城河对岸，那些动作僵硬、缺胳膊少腿的“鬼兵”受到刺激，喉咙里挤出野兽般的嘶鸣。
它们不再是漫无目的的游荡，而是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疯了一样往城墙根底下涌。
这画面确实挺唬人。
几千个不知疼痛、力大无穷的怪物，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有的甚至肠子都拖在地上，依旧挂着云梯往上爬。
城头的守军刚探出头，就被几支劲弩射穿了脑门。
“啊！”
一名新兵手一抖，滚烫的金汁还没倒下去，自己先腿软坐地上了。
恐惧是会传染的。
尤其面对这种超出了常识的非人生物。
“都没吃饭吗？”
一道懒洋洋的呵斥声炸响。曹纯一脚踢在那新兵的屁股上，把他踹起来。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它们也就是力气大点的烂肉！把这玩意儿当成你们平时杀的鸡鸭猪狗！”
杨烈站在城楼最前端，单手扶着冰凉的墙垛。
他没去看底下那些恶心的玩意儿，而是扭头看向身侧那个一身紫衣的倩影。
“这一波经验包，是你的了。”
黎青黛往前走了一步。
风吹起她紫色的面纱，露出一截雪白细腻的下巴。
她手里没拿兵器，而是托着一个精巧的黑铁圆筒。
在她身后，五十名身穿特制防护服、脸上戴着鸟嘴面具的“瘟部天兵”整齐列队。这装束看着比下面的鬼兵还要阴森几分。
“遵命。”
黎青黛轻轻应了一声。
她抬手，指尖在黑铁圆筒的机关上一扣。
“放。”
那五十名鸟嘴天兵同时举起手里的发射器。
噗！噗！噗！
沉闷的气流声接连响起。
几十枚拳头大小的黑色铁球被弹射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抛物线，精准地落入城墙下那堆密密麻麻的鬼兵群里。
铁球没有爆炸。
但在落地的瞬间，球体表面裂开，嗤嗤地往外喷射出大股大股黄绿色的浓雾。
这不是毒烟。
或者说，这对人无害，但对某些东西来说，却是比岩浆还要致命的剧毒。
“那是什么？”
象背上的赵构眯着眼，试图看穿那团迷雾。
下一秒，原本还在疯狂攀爬云梯的鬼兵们突然停住了。
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爆裂声从那些怪物体内传来。
噼里啪啦！
那动静，比过年放鞭炮还要热闹。
只见那些鬼兵痛苦地抓挠着自己的胸口、肚皮，甚至把早已腐烂的皮肉抓得稀烂。
一条条只有小指粗细、通体血红的蛊虫从它们的七窍、毛孔里钻出来，痛苦地扭曲、翻滚，然后在那黄绿色的雾气中化为一滩血水。
失去了蛊虫的操控，那些原本力大无穷的“不死战士”，瞬间变成了一堆真正的烂肉，噼里啪啦地从云梯上摔下去，堆成了小山。
“这……这怎么可能？！”
赵构身边的“勾魂”大祭司怪叫一声，兜帽下的那张枯树皮般的脸充满了惊恐。
“那是雄黄！还有……还有断肠草和烈阳花？！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是专门针对行尸蛊的杀虫剂！”
杨烈在城头上听得真切。
他把手里的扩音器举到嘴边。
“猜对了，可惜没奖。”
“既然是生化危机，那我就给你们来点硬核消毒。”
杨烈打了个响指。
“花木兰，点火！”
一直在旁边等候的花木兰没有任何废话。
她甚至不需要下令，身后早已准备就绪的神机营士兵便将一个个巨大的陶罐从城头推了下去。
哐当！哐当！
陶罐摔碎在尸堆里，黑乎乎的猛火油流淌得满地都是。
还没等那刺鼻的油味散开，几十支带着烈焰的火箭就已经射了下来。
轰——！！！
冲天火光拔地而起。
这可不是一般的火。黎青黛在油里加了料，火苗呈现出诡异的蓝白色，温度高得吓人。
那些刚才还在抽搐的尸体，瞬间就被烤得滋滋冒油。
焦臭味混合着肉香，那味道简直能让人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我的兵！我的心血啊！”
赵构捂着胸口，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三千鬼兵，是他把家底都掏空了，还把好几个村子的活人都填进去才练出来的。
本来指望着用它们直接撞开城门，结果连城墙皮都没摸着，就成了烤全羊？
“别急着哭。”
杨烈把扩音器的音量调到了最大。
“刚才那是请你们看烟花。现在，该上正菜了。”
城门轰隆隆地开了。
烟尘和火光中，两道绝美的身影一马当先冲了出来。
红鸾一身火红色的战甲，手里提着一柄长达两米的斩马刀。青鸾则是一身冰蓝，同样手持巨刃。
在她们身后，一百名全身包裹在厚重玄铁甲胄里的重步兵，迈着沉重的步伐踏火而出。
玄甲军！
这是一群钢铁怪兽。
他们不需要躲避，因为没人能砍穿他们的铁皮。
他们不需要技巧，因为手里的陌刀只要挥下去，面前的一切都会变成两截。
“杀！”
红鸾娇喝一声，手中陌刀横扫。
此时城门口还有几百个没被烧死的残余鬼兵。可在玄甲军面前，这些所谓的“铜皮铁骨”就像是纸糊的。
咔嚓！
刀光闪过。
那鬼兵连带着身上的皮甲，直接被拦腰斩断。污黑的血水喷溅在红鸾的战甲上，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一尊从地狱爬出来的女修罗。
“这就是个笑话！”
红鸾大笑，那股子疯劲儿上来，哪里还有半点世家小姐的样子。
她太喜欢这种力量感了。
这就是那个男人给她的力量。
一百玄甲军，硬是把剩下的几百鬼兵当成了稻草在收割。
满地都是残肢断臂，黑血汇成了小河，流进护城河里，把河水都染成了墨色。
城墙上。
虞千媚跪坐在杨烈脚边，看着下面那一面倒的屠杀，身子微微发抖。
她是怕的。
如果是昨天之前，她看到这场面或许还会不屑一顾。
可现在，她满脑子只有庆幸。庆幸自己跪得快，庆幸自己成了这个男人的战利品，而不是敌人。
“好看吗？”
杨烈低下头，用刀鞘挑起她的下巴。
虞千媚被迫仰起头，看着那个逆光而立的男人。他脸上的笑意很淡，却让她感到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
“好……好看。”
她结结巴巴地回答，连媚术都忘了用。
“光看可不行。”
杨烈收回刀鞘，指了指远处那些还在操控蛊虫的祭司团。
“那些吹吹打打的家伙太吵了。你也去给他们助助兴。”
虞千媚哪里敢说个不字。
她连忙起身，深吸一口气。
“魅影魔女，列阵！”
城楼两侧，五百名身穿轻纱、手持各种乐器的美艳女子走了出来。
这是杨烈从虞千媚身上“爆”出来的兵种，不仅长得养眼，更是玩弄精神力的高手。
铮——！
琵琶声骤起。
那声音并不激昂，反而带着一种让人昏昏欲睡的甜腻。
《安魂曲》。
音波顺着空气扩散出去，无孔不入。
赵构那边本来正准备让后面的常规部队压上来填坑。
结果前排的士兵刚听到这曲子，一个个就跟喝醉了酒一样，手里的兵器都拿不稳了，摇摇晃晃地往地上倒。
更惨的是那两个大祭司。
“勾魂”正在施法试图唤醒那些被烧得半死的鬼兵，脑子里突然像被塞进去了一千只苍蝇，嗡嗡乱叫。
“噗！”
精神反噬来得太快太猛。
他一口老血喷在前面的祭坛上，整个人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旁边玩蛇的“夺魄”也没好到哪去。她手里的两条毒蛇受了惊，反口就在她手腕上咬了一口。
她惨叫一声，疯狂甩手，哪里还顾得上指挥。
兵败如山倒。
这就是降维打击。
杨烈看着远处乱成一锅粥的镇南王大军，感觉有点无聊。
太弱了。
完全没有那种势均力敌的快感。
【检测到敌方军心溃散。】
【当前征服进度：镇南王阵营（15%）。】
脑海里弹出的系统提示让杨烈撇了撇嘴。
才百分之十五？
这老东西心理素质还挺好？
他再次举起那个大喇叭。
“赵大爷，我说真的。要不你现在投降算了？我看你这把老骨头也经不起折腾。只要你现在跪下磕三个响头，喊一声‘燕王爷爷饶命’，我保证给你留个全尸。”
声音通过内力，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战场。
甚至连天京城里的百姓都听到了。
这种赤裸裸的羞辱，简直比杀人还要诛心。
象背上。
赵构气得两眼翻白，手里的铁皮喇叭都被他捏扁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他这辈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他是大夏的皇叔！是坐拥南疆的藩王！现在居然被一个黄毛小子当众当猴耍？
“给我上！全都给我上！”
赵构一把推开扶着他的侍卫，披头散发地咆哮。
“不用管鬼兵了！传令三军！全线压上！我就不信他这点人能挡得住我有二十万大军！拿人命填也要把这座城给我填平了！”
理智？
那种东西早就被怒火烧没了。
随着战鼓声再次响起，这次不再是怪物，而是真正的人类军队。
无数穿着南疆藤甲的士兵举着盾牌，如同黑色的潮水一般，漫山遍野地朝着天京城涌来。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
当指挥官失去了理智，士兵就是纯粹的消耗品。
看着那铺天盖地的敌军，杨烈终于把嘴里那根狗尾巴草吐了出来。
他眼皮都不抬一下。
“神机营，暴雨梨花炮调到二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