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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嘘,今日恋爱模拟进行时 > 第51章 初生欲缺虚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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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穿过竹隙,在听雪剑庐的庭院中投下斑驳的光影,风过之时竹叶索索作响。

藏影独自立于竹林小径的入口,玄衣肃整,姿态恭敬却不显卑微。他身后不远处,那队四海盟的人马静默肃立,几口沉甸甸的箱笼放置于地。

花欲燃抱着胳膊,慵懒地靠在一杆青竹上,紫红衣袍在素净的林间显得格外刺目。他眼神不善地扫视着前方看似空无一物、实则剑气隐然的竹林界限,艳丽的唇角抿着一丝不甘。

藏影运起内力,声音清晰而恭谨地传入庐内:“江南四海盟藏影,奉楼主之命,拜会沈前辈,问苏少侠安。” 他微微停顿,继续道:“楼主言,江湖潮涌,非静土可独善。四海盟虚席以待,愿为少侠遮风挡雨。”

厨房灶间,粥饭将沸。

沈忘忧挽袖立于案前,正将山菇片成薄片,对庐外喧嚣恍若未闻。

藏影话音方落,一道冰冷剑气无声掠出,并非攻向人身,而是在花欲燃脚尖前半寸之地,于青石板上刻下一道深痕。同时,沈忘忧毫无情绪的声音,如凝冰坠地,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扰静者,诛。”

三字既出,再无余音。那纯粹的杀意,比任何威胁都更令人胆寒。

藏影面色不变,对着剑庐方向深深一揖:“前辈之意已明,晚辈告退。” 随即干脆利落地转身,示意手下抬起箱笼,一行人迅速而有序地沿原路下山。

花欲燃被那剑气中的寒意迫得气血微涌,艳丽的脸上一阵青白,终究不敢造次,紫影一晃,悄无声息地遁入竹林深处,并未跟随藏影等人。

竹林外,重归寂静。唯有庐顶炊烟,依旧袅袅,融入峰顶淡薄的云霭之中。

沈忘忧缓步自厨房走出,将简单的午膳置于院中石桌。苏泓安静地坐下,师徒二人一如往常般默然用餐,仿佛方才的插曲不过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此后数日,绝尘峰依旧在晨曦与星辉中轮转。苏泓潜心体悟着“神游太真”之境,气息愈发圆融,身形灵动自然,几欲化入这片天地。

沈忘忧静立廊下,看着弟子与自然相合的身影,眼底的忧色却如峰间积聚的云翳,日渐深沉。他深知,山下的喧嚣既起,便不会轻易平息。

千里之外,江南。

四海商会核心禁地“玉楼”深处,暖阁如春。

楼千重半倚在锦绣堆中,身上盖着柔软的雪豹皮裘,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气与名贵龙涎香,却仍掩不住一丝从他身上透出的、陈年积朽的气息。

他脸色是久病的青白,颧骨高耸,唯有一双深陷的眼睛,仍锐利如盘旋于商路上空的鹫鹰,紧紧盯着榻前紫檀木棋盘上的残局。枯瘦如鹰爪的手指,无意识地在雪豹皮毛上反复抓挠着。

楼临风垂首对坐于榻下,手中捏着一枚温润的白玉棋子,久久未能落下。他微俯的身形与眉宇间难以化开的沉郁,同这暖阁奢华慵懒的氛围格格不入。

“咳咳……”

楼千重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胸腔沉闷的回响,如同破损的风箱艰难抽动。

“吾儿,你看,有时一枚看似无用、甚至碍眼的废子,置于局中,亦能搅动风云,引出真正的猎物。” 他枯瘦的手指拈起一枚墨玉棋子,并未落下。只是轻轻摩挲着。

在他下首,一名身着西域舞姬服饰、眼神空洞的侍女正柔顺跪伏着,动作小心翼翼地替他捡拾棋盘上被吃掉的白子。

角落里传来一声短促冷笑。一个脸覆金面具的男人倚在阴影中,指间把玩着一只琉璃飞鸟。 他露出的下颌绷紧,忽然五指一收,琉璃在他掌心无声化为齑粉,从他指缝簌簌落下。

“聒噪。”他嘶哑地说,不知是在说鸟,还是在说满屋的人。

窗边,一位身着繁复苗银服饰、风韵犹存的美妇人,正慵懒地倚着窗棂,欣赏着自己新染的鲜红指甲。

闻言,她红唇勾起一抹娇笑,声音甜腻却透着一丝寒意:“楼主所言极是。世人多如虫豸,贪婪盲目。没有足够的饵料,怎能炼出最凶猛的蛊王?正可引他们前去……互相啃噬殆尽,也省了我们许多手脚。”

楼千重浑浊的眼中闪过满意光芒,看向那苗疆女子:“花阁主深谙物尽其用之道,你那师弟,此番亦是关键一子。”

他话音落下,枯瘦的手指终于将那枚摩挲许久的黑子,“啪”一声,重重落在棋盘天元之位。声音不高,却带着碾碎一切的决绝: “江湖这盘棋,沉寂太久了!”

“顾宗峙西域败北,损兵折将,正需重振声威。而破碎虚空……呵,这世上,无人能抗拒长生之秘,更无人能放下……这号令武林的千古野望。?”

他猛地又是一阵剧烈咳嗽,舞姬连忙上前为他抚背,被他烦躁地挥手推开。他喘着粗气,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眼神却愈发灼亮:“让他们去争!去抢!去沈忘忧那座孤峰下碰得头破血流!待他们两败俱伤,精疲力尽……咳咳……这江湖,终究还是我楼家的囊中之物!”

下首的楼临风始终沉默,指尖的白子已被捏得温热。

他看着棋盘上那枚落在天元的黑子,如同看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向着绝尘峰,也向着自己,当头罩下。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角落,金面人指缝间漏下的琉璃细沙,尚有余光。父亲的声音、金面人的嗤笑、花阁主的娇语,在他耳中混合成一片令人窒息的嗡鸣。

飞鸟终将折翼,琉璃终成碎沙。

他缓缓将白子放回棋罐,一声轻响,如同为自己,也为那只远方的鸟,提前奏响了挽歌。

楼千重此时似乎耗尽了力气,疲惫地阖上眼,挥了挥手:“都下去吧。按计划行事……确保消息传得足够远,足够真。”

果然,十余日后的一个黄昏,山风送来了异样的气息。

灰衣老仆踉跄归来,不止胸前,左臂也用布带吊着,布带上渗出的血迹已呈暗褐色。他脸色灰败,唇色泛紫,显然除了外伤,更受了不轻的内息震荡。

老仆将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边缘甚至带有灼烧痕迹的小包递给沈忘忧,声音因伤痛和内息紊乱而沙哑破碎:“庐主,属下无能……江南‘玉楼’守备之严,远超预估。”

他话未说完,便是一阵压抑的咳嗽,牵动胸前伤口,脸色又灰败几分,缓了口气才继续道, “我们折了三个老兄弟,才……才撕开一个口子,带回此物。与我交手那人,脸带金面具,功法诡异阴寒,掌力如冰锥透骨……”

“伯伯,别动。”

苏泓已闪身上前扶住老仆。指尖触及的瞬间,他便摸清了臂骨裂纹与经脉乱象。一股温润内息随之渡入,引导紊乱气机归位,另一只手同时利落地检查渗血的伤布。

感受到那股精纯的内息,老仆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喘息了片刻,才继续道:

“……那‘玉楼’机关消息一环扣一环,巡逻的护卫眼神麻木,似被药物控制。”

“我们摸到核心藏书阁外,就折了两个老兄弟……里面有个金面人,武功路数邪门,掌风阴寒刺骨,竟能引动我体内旧伤。”

老仆的眼神闪过一丝后怕,随即又被一种困惑取代:“他……他好像也状态不对,气息时强时弱,咳着血……不然,我绝无可能从他手下生还。”

“……只来得及,用火折子燎下这几页。”

沈忘忧指尖一触即分,老仆腕脉中那缕如附骨之疽的阴寒异气,其酷烈与魔功同源,瞬间勾起了地宫中的噩梦。他眸底寒意骤深。

“确是类似手法。”他随即展纸开方,笔锋却较往日沉滞,“此伤需徐徐图之,近期勿要动用内力。”

他解开油布包,露出几页焦卷的纸张。目光扫过,尽是粗劣的武学糟粕。唯有一页的起手势,与他记忆中《听雪剑典》竟有五分神似。虽然后续谬以千里,但这鱼饵,已足够让天下武者疯狂。

沈忘忧合上纸张,随手搁在一旁,“饵料虽粗劣,奈何蠢鱼多。”

他目光微转,落在老仆身上:“只是为此赴险,不值。”

老仆靠坐在椅中,喝下苏泓递来的温水,缓过一口气。目光扫过自己受伤的手臂,又看向沈忘忧,沉声道:“庐主,老主人毕生夙愿,便是剑典物归原主。为此,我等虽死……其犹未悔。”

他喘息了一下,继续道:“只是眼下,江湖上已暗流汹涌……不知从何处传出流言,说得《听雪剑典》残篇,便可窥破‘破碎虚空’之秘。如今山下青石镇已聚集了不少江湖客,龙蛇混杂……据说已有人开始鼓动武林盟主顾宗峙,要他带头前来‘讨教’,美其名曰‘神功共享,泽被武林’。”

老仆长叹了口气,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深深的疲惫与讥诮。

“愚不可及……顾盟主虽未必尽信,但西域之后,他威望受损,四海盟势大……为了维系盟主权威,平衡各方,怕是……早晚会被推着,不得不上山一趟。”

沈忘忧负手立于庐前,身影孤直,望着云海之下。

暮色渐合,吞没群山,唯有绝尘峰顶,还残留着一线即将被黑暗侵蚀的微光。

山雨欲来,风满孤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