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馆举办的实训,没什么特别的。
既然是教授魔物的应对方法和理论,
那么实训最终也是围绕如何应对魔物展开。
确切地说,是
看看道馆生是否正确理解了神龙馆内教授的知识,
以及是否能在实战中运用。
只看这点的话,实训充其量就是狩猎魔物的可能性很大。
实际上,实训的主要内容也确实是狩猎魔物。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
“是上次进行入学考试的地方吗?”
第一点是,实训范围比预想的要广得多。
以前进行入学考试的两座山,就是整个实训区域。
那两座山不是小土丘,
虽然比不上泰山,但规模也相当大,所以范围很广。
“而且。”
虽然不知道实训具体会如何进行。
但如果教官要一个一个地打分,
那应该是观察他们一对一与魔物战斗才对。
将如此广阔的范围指定为实训场所,
理由并不容易理解。
如果说为了实训特意放出了魔物,
那之后处理起来也很麻烦。
虽然会安排教官,但万一发生意外,要阻止真的容易吗?
“时间到日落为止。各处都会有教官盯着,最好不要做傻事。”
铁焕五警告的嗓音响起。
其他道馆生都露出紧张的表情。
说实话,这算不上什么危险的行程。
他们也不是会害怕与魔物战斗的人,
实训区域里顶多就是绿色魔物居多,夹杂着少量蓝色魔物。
虽然单独行动有危险,但如果道馆生们结伴而行,危险度就比较低了。
反而需要小心的是人。
世界上疯子不止一个两个,
教官们最注意的应该就是道馆生之间的争斗。
每个人都是武人,一旦情绪失控,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是很危险的。
当然,如果是那些出身世家或门派的正常人,
就算心里有气,也会预料到无缘无故动手后会引发的巨大风波,
所以大部分人都会尽可能忍耐。
正如我之前所说,
问题在于,也有不这样做的家伙。
例如。
“像我一样。”
被像狗屎一样对待,理所当然要加倍奉还。
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人怎么可能一直忍着过日子?
被欺负了就得还回去。
也许是这个原因,
我感觉铁焕五在说话时特别盯着我。
“各道馆生之间禁止打架。万一被发现,将严惩不贷。请注意。”
是错觉吧?他的眼睛一直在动,偶尔会与我对视。
“务必……注意!”
……不是错觉吧?
他好像真的在看着我说话。
应该是错觉。
当然。
“才学了多少就搞什么实训。”
虽然还是会按要求做,
但心里浮现的念头真是无比粗鲁。
才学了两个月,就搞什么实战实训,实在令人费解。
虽然那些家伙本来就有过抓魔物的经历,能理解,
但用神龙馆的方式学到的东西,又是另一回事。
据说这次实训的分数占比很高?
想到这点,大家都会拼命表现吧。
但在我看来,那些应对技术也算不上多高效。
“说好听点,就是忠于基本功吧。”
该说是正统吗?
神龙馆教的是最基本的应对方式。
连教这些的教官们也知道这不是最优解,
不是最有效的破解方法。
他们可能也清楚,教导更有效的应对方法才是正确的,
但即便知道,也可能是上面要求他们这么做。
“所以才没有成长啊。”
学了基础知识后,
虽然知道剩下的要等毕业后在实战中领悟,
但既然如此,又何必在这里学呢?
每天想来想去,答案都一样:
重要的是神龙馆的名声和在这里建立的人脉,
在这里接受的教育实际上并不重要。
“烂透了。真是的。”
武林盟负责的最高剑队教育机构,
只剩下个空名头了。
大家都渴望那个名头吧。
就这德行,等血劫爆发时,瞬间就会被推平。
九派一帮算什么?
四大世家又算什么?
武林盟和正派又算什么?
被和平泡烂的笨蛋们。
根基都腐烂了,又能找到什么希望?
如果真没有神剑,他们就算被彻底扫荡而死,也无话可说。
对正派的期望,
经历前世后,连一点点都没剩下。
他们有多肮脏,
表面上说着仁义,
心里却充满了妖魔,我都知道。
“虽然不想沾手,但为了活下去,还是得清理掉。”
所以,在不久的将来,必须一个一个地清理掉那些家伙,
为了将来更容易应对即将发生的事情。
“哥。”
“嗯?”
正走着路,
裴禹哲跟我搭话了。
“你夏天的时候会做什么?”
“夏天?”
突然说夏天?夏天有什么事吗?
“是打算回世家吗?”
“……回世家…?啊。”
我才明白裴禹哲问的是学堂教育暂时停止的时候。
到那时,道馆生要么在学堂内修建的闭关洞里修炼,
要么正常使用修炼场,
要么回到自己的本家。
我嘛…
“…回本家有点勉强。”
关于我惹出麻烦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到世家了。
这事搞不好父亲会狠狠地教训我一顿。
夏天不夏天都无所谓,暂时不回去是正确的,
如果可以的话,一直不回去更好。
“别的家伙我不知道。”
到时候,仇折叶或仇妍淑可能会回去。
特别是仇折叶,我觉得他就算是为了仇仙门的事也会回去。
“如果不回去,这次就得好好折腾他。”
上次看到他被凌风欺负的样子,我就想一定要好好折腾他。
本来嫌麻烦想敷衍了事,
但一想起他被折腾后,还因为紧张表现出的蠢样,
我就不由得咬牙切齿。
“如果只是个笨蛋就算了。”
一折腾就能学会的话还好,
明明看起来有天赋,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样。
“我那时候可没有像我这样的人提点,只能拼命自己学。”
当然,那时候的李长老也曾想方设法抓住我、折腾我,
但我怕被那个老头折腾得真的会死,所以一直躲着。
总之,
如果有人肯帮忙提点,
就该心怀感激地努力才对。
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现在的年轻人啊,啧啧。
一想起仇折叶,就不由得皱起眉头。
我看到裴禹哲看着我的脸,吓了一跳。
这小子又为什么哆嗦?
“所以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带着一丝不耐烦地问道。
裴禹哲挠了挠后脑勺回答道:
“没什么别的…如果您没有其他安排,不知是否愿意和我们一起去我家?”
“你们家?”
裴家的话,是在巴蜀那边。
那里不是有唐门吗?
“……巴蜀啊。”
本来回家的路就已经搞砸了,
如果到那时还没突破的迹象,
我本来打算去找白魔石的……。
“……那不是在巴蜀那边吗?”
确切地说,不是巴蜀境内,但方向是那边。
白魔石镶嵌在数百年前由白级魔物肆虐所形成的深湖之下。
“嗯……”
正好方向也差不多,
如果到那时还没感受到突破的迹象……。
“我会考虑的。”
“哦……!谢谢您。”
“是你邀请我的,谢什么。”
如果是受邀去的话,应该是我感谢才对。
我无语地说着,但裴禹哲只是愉快地笑着。
“我父亲会非常喜欢大哥的。”
“我也可以不去啊,小子。”
真要是什么都没突破就去的话,
镇守在那里的家伙太危险了,所以还是得好好考虑一下。
之所以想在达到化境后摄取白魔石,
固然有那样更有效率的考量,
但更主要的原因是,我不确定以现在的水平能否突破那个“怪物”。
另外,如果真有什么问题的话,
“……应该不至于吧。”
那就是父亲亲自过来把我抓走的风险,
那样一来,我就动弹不得了。
“他会那样做吗?”
除非发生真魔经文事件,
或者像上次仇熙菲那样的意外情况,
否则父亲是不会轻易离开河东的。
虎侠和仇家之所以被称为河东的守护者,难道是白叫的吗?
“我不去也确实是个问题。”
作为未来的少家主,
如果出了事,不是赶紧回家,而是跟裴禹哲溜到别的地方去,
那也确实说不过去……。
能怎么办呢?
不爽就别让我当少家主啊。
现在这种程度的出格行为,应该可以被允许了。
这样想着,我轻笑了一声,
然后对裴禹哲说:
“你也差不多该走了。看来快要开始了。”
“啊。我知道了。”
听到我的话,裴禹哲微微鞠躬,然后一跃而起,远去。
之所以让他走,没有别的原因——
实训开始前就有指示,不许道馆生互相协助,
因为有让他们保持距离的命令,
所以各个道馆生都在自行散开。
更重要的是,
“裴禹哲在的话会有点麻烦。”
就算没有那种规则,
我本来也打算把裴禹哲抛下再开始行动,
正好,这倒是个不错的借口。
环顾四周,
无论望向何处,都是被树木覆盖的山。
运用内气,将气感向四周扩散,
时不时能感觉到一些人气,大概是其他的道馆生,
在这其中,感觉气场稍微弱一些的,
大概是隐藏着的教官吧。
“在我身边有两个。”
再加上周围散布的魔物,
看到这些,我仍然觉得很神奇——
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把魔物放进完好的山里,到底想干什么?
一开始是怎么把它们困住的呢?
难道没有人对这事提出疑问吗?
“还是说,把提出疑问的人都处理掉了。”
这个可能性还挺高的。
-噗!
正当我环顾四周时,
一支箭射向高空,
不止一两支,
和入学考试时一样,是蕴含内气的箭。
随即,当箭即将到达高空时,
啪!
箭发出一声轻响,炸裂开来,其中蕴含的内气随之扩散。
这意味着实战实训开始了。
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然后慢慢地迈开了脚步。
每当我移动,
周围都能感觉到一些魔物的气息,
但我没有刻意去抓它们。
没办法,
毕竟我这次实训的目标,
就不是魔物。
我尝试着短暂跳跃,
用“内气”隐藏气息。
刚隐藏气息,就感觉到周围有几个人露出了慌张的神色,
大概是监视我的教官们吧,
好像是因为没锁定我的位置才那样。
甩开教官们后,
我找到的地方是这座山最高的地方。
“……哎哟,关节疼。”
我坐在眼前的一块石头上,敲了敲膝盖。
身体还年轻,不该全身酸痛,
但也许是精神上太疲惫了,最近关节总有点疼。
“明天是不是要下雨啊。”
说着这种无聊的话,
我静静地仰望天空。
天气晴朗,看起来不会下雨。
我看着云朵飘过,
晴朗的天空,带着一点云朵,很理想。
“为什么它们飘得那么慢,这么烦人。”
我并不是在感慨,
实在没什么可看的,就看看云朵呗。
“什么时候来啊。”
好不容易来到高处,就是为了好好等,
要是等不到就麻烦了,
现在才去找,就有点丢脸了。
就这样,
正当我考虑是不是该拔点草吹个草笛的时候,
咔嚓。
这时,我才感觉到一旁有人靠近的气息。
移开视线,
并不是为了确认是谁,
反正答案显而易见——
既然惹了那么多事,
现在也该爆发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我嘴角上扬着说。
出现的那家伙,表情比平时僵硬了许多,
他脸上没有平时在别人面前的笑容,
反而充满了令人不快的氛围。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但我反而很喜欢他这副样子,
因为这是我一直以来对那家伙所期望的样子。
看着我的那家伙,轻轻地张开嘴唇:
“……您在等我吗?”
“没有很久。我也刚到。”
我像是遇到了久违的朋友一样打招呼,
那家伙——
不,
张善延的脸只是变得更加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