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层面的交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场的绝大多数人，只看到阿瑞斯大祭司在说了一句话后，脸色骤然发白，后退了半步。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那股从S级精神力强者身上逸散出的、混合着惊骇与暴怒的冲击波，却是实实在在的。
它像一颗无形的炸弹，在宴会厅中心炸开。
首当其冲的，不是被石裂风和温青染护在身后的凌飒，而是坐在角落里的伊恩·克莱蒙。
伊恩本就因为阿瑞斯的出现，精神状态濒临失控。他脑海中那头被家族、被责任、被药物强行压制的名为“天赋”的野兽，早已在疯狂地咆哮，撞击着囚笼。
而阿瑞斯的这股精神冲击，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呃啊——！”
伊恩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闷哼，双手死死抱住头，身体蜷缩起来。
下一秒，异变陡生！
他面前餐桌上所有金属制成的刀叉、餐盘、酒杯，连同周围几张桌子上的金属装饰品，在一瞬间发出了刺耳的“嘎吱”声。它们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开始扭曲、盘绕、变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揉捏。
紧接着，这些扭曲的金属，如同上百枚被赋予了生命的子弹，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声，铺天盖地地射向了那个让伊恩陷入痛苦的源头——阿瑞斯！
“保护大祭司！”
“有刺客！”
场面瞬间失控。
离得近的贵族发出惊恐的尖叫，连滚带爬地向后躲避，桌椅被撞翻，酒水菜肴洒了一地。更远处的宾客则不明所以，只看到金属洪流乍现，纷纷下意识地寻找掩体，整个空中花园乱成了一锅粥。
阿瑞斯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他甚至没有动，只是轻轻一抬手。
一道无形的精神屏障在他面前展开，那些呼啸而来的金属碎片在距离他不到半米的地方骤然停滞，然后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叮叮当当地掉落在地。
但这点时间，已经足够了。
“走！”
石裂风在伊恩失控的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他一把拉住凌飒的手腕，低喝一声。
现在的情况太过危险，他们还是早点离开为好。肉眼可见的混乱起来了。
温青染则立刻转身，利用他那瘦削的身体，在混乱的人群中开辟出一条通路。
“这边！”陈峰的反应同样迅速，他一边大声指挥着身边的几位军校同学去维持秩序，保护重要官员，一边不动声色地领着他们，朝着凌飒撤离的方向形成了一个松散的保护圈，恰到好处地隔开了几名试图冲上来的虫神教护卫。
他的动作很自然，仿佛只是在履行职责，但那明确的指向性，已经表明了军方一部分人的态度。
混乱之中，站在主席台上的诺兰·克莱蒙，神色却异常平静。
他的目光没有去看引发骚乱的阿瑞斯，也没有看那个让他头疼不已、此刻已经昏倒在地的儿子伊恩。
他的视线，穿过尖叫的人群，越过闪烁的警报灯，深深地落在了那个被三个人护在中间，正冷静而迅速地撤离风暴中心的黑衣女人身上。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既有对局势失控的恼怒，也有对一个计划外变数的审视，甚至，在那审视的最深处，还藏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明，却真实存在的……忌惮。
这个女人.......
她不仅是奥斯顿那愚蠢计划的附赠品，伊恩天赋缺陷的解药，现在看来，她甚至能直面纳吉尔法环的大祭司阿瑞斯……最不可思议的是，竟然能全身而退。
她就像一颗轻轻投入水潭的石子，却无端掀起了海啸。
凌飒一行人借助伊恩制造的混乱，几乎没遇到任何阻碍，就抵达了宴会厅的紧急出口。人群慌忙离开，将所有的尖叫、警报和混乱都渐渐远离。
凌飒走的时候回望一眼，似乎还能看见，那个站在会场中心这场骚乱的源头。
走廊里一片安静，只有几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石裂风扶着墙，额头上满是冷汗，刚才那一瞬间的失态，让他消耗了巨大的心神。
温青染则快步走到凌飒面前，仔细地检查她有没有受伤，淡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后怕。
凌飒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她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心里暗自盘算，这地儿算是待不了了，她没料到，阿瑞斯竟然如此不讲武德，作为一个大势力代表，竟然说动手就动手，还针对自己这个小虾米，简直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至于联盟的态度，凌飒完全不想理会了，伊恩惹的乱子，她也丝毫不担心，反正他那个议员爹就在场，再怎样也轮不到自己这个外人。
所以凌飒撤退的心安理得。
“啧。”
她咂了咂嘴，打破了沉寂。
石裂风和温青染同时看向她，眼神关切。
只听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看来以后都吃不上，这里的小蛋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