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群人如履薄冰的目送小瘟神建宁离开后。
哈巴罗最是机智，忍着腿伤、一瘸一拐的走过来，跪下，又抱着韦小宝的大腿开始求饶：“奴才……奴才有眼无珠……现在知道错了，还请将军狠狠处罚，但只请将军看在大格格份上，最后留下奴才一条命就行。”
达都也凑近耳语：“将军，这个奴才的确还有用，留他一条狗命吧？”
韦小宝先拉开他的拉扯，说道：“我的腿部挂件够了，不需要你这样，但只要你不装逼，其实要说呢，你的确对我有些用处。所以我早前才有了不打算追击你的心思。”
“是是是，奴才该死，奴才狗咬吕洞宾。往后，但凡有将军用得上的地方只管吩咐，我哈巴罗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
哈巴罗忍受着腿伤小心翼翼的道。
韦小宝注视着他想了想，说道：“行，既然你知道错了，那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过去了？
达都和哈巴罗无比惊诧，原本以为要出现天崩地裂的情景，只期望留下一条狗命就行，想不到大魔王脾气这么好，这就过去了，难道有诈？
但哈巴罗一想也不至于，现在是案板上的肉任他切割，他只需横冲直撞就可以，根本不需要耍诈？
还不止如此。
韦小宝又道：“关于赌坊一案，我再次强调这不是误会。即使现在确认你的金主是谁，但罚没的三十六万两，我也断无退还之理。”
“……”
达都和哈巴罗面面相觑一番，实在想不到铁血将军的头如此之铁，知道了是太后的赌坊，他还敢罚没。
但既然大魔王这样一副“通吃”的姿态，哈巴罗自然也不敢再说半个不字，只能听天由命。大不了以其他方式弥补了这笔亏空，不让太后老佛爷和将军间造成误会就是了。
哈巴罗无奈的觉得，当前的形势下，只能这么体会上意，才是出路。
韦小宝再接着道：“关于我今早才下达行政决定永久关停的六个赌坊，现在我翻脸了，决定允许哈巴罗重新营业。这是因为考虑到哈巴罗已经知道错，而我并不是个很可恶的人，我这人一向都以德服人。”
“……”
达都在心里寻思，可真有大魔王的。
但仔细想想，达都又相反觉得大魔王比较可爱些，其实其他官僚的心思比大魔王还无耻、还善变。无非是在这大家都讲礼节要面子的时代里，大魔王比较直接粗暴点、对这些不加掩饰而已。
哈巴罗不禁满头大汗的松口气，连声感谢。
否则赌场开不了的话，看现在这形势阿桂不怕太后，太后看在皇上面子上也不会把阿桂怎么办，但自己铁定就是死路一条了。
随后韦小宝再警告：“但有一点，小哈哈你给我听好：你赌场一旦打开门做生意，必须公平公正，不能再出现威胁勒索的黑恶行为。赌这个行业本身是不好的，不值得提倡。但考虑到当今天下大环境如此，且奉天的赌坊已事实上存在多年，那么在我有新的执政思路前，我默认允许你金钩赌坊的存在。”
“谢将军体谅。”
现在听小哈哈这个叫法，哈巴罗就觉得亲切了，还受宠若惊。之前则是恼怒！
实在因为现在是案板上的肉，但是人家有能力却不割，那就真是一种实实在在的不杀之恩。
长年混迹黑道、随时随地能定人生死的哈巴罗比谁都懂：能杀而不杀，真是一种恩情。但是好言好语甚至倒贴送钱却未必是恩，甚至有时候相反是祸！
韦小宝再道：“维持赌场的公平公正原则未必就不挣钱，比如你公平了，再做成了口碑，天下的有钱人富豪们一提到赌就想到奉天、他们在别处不敢玩，却愿意信任这里，来这里放开了玩。那你，也就真的做大做强了，那时你赚的就是口碑，是公平公正。是行王道你懂吗？”
哈巴罗本就聪明，这还真听得愣了许久。
关键是当初从初始思路上，哈巴罗就是为了交上去的报表好看些，初始思路就是想耍诈、想黑吃的无本买卖。
得益于康熙年开始、朝廷鼓励汉民来闯关东，于是奉天逐渐多了或大或小的商人。这类人都是赌场最好的客源。正因为如此，刘毅小舅子也看准机会来捞，而哈巴罗更是在本就人口不算多的奉天一次开了六家分店。
是倒是火了那么两年，但依靠宰客盈利的话，后遗症也不小，现在逐渐开始没人来了，听说还在中原有了“投资不过关”的谚语。
所以一直以来，哈巴罗压根没想过赌场不依靠坑人也可以赚钱的思路。
但现在这个思路被将军大人随口点出，且听来似乎合情合理？
难怪啊，有些人就评价说他是个道者反之动的人，他的一切处事风格逻辑行为，似乎都是和常理相反，却又解释得通的。
“去吧，包括达都也一起退下。等你们想明白了该怎么在我治下的奉天做事，那时再来见我不迟。”
……
回到属于建宁的王庄大宅，坐下喝了一口酒，哈巴罗终于长吁一口气，任由郎中包扎伤口。
郎中吓都吓死了，在这奉天，郎中连官府都不怕就怕这哈爷，这才见哈爷受了这样的伤，想必奉天的大规模冲突要开始了，胆颤心惊的问：“哈爷，您这是？”
哈巴罗却和以往的强悍不同，苦笑摇头：“让你看笑话了，你哈爷我，今趟算是栽到了家里了。”
“吆，八姐也来了？”
刚巧包扎完起身的郎中，见一个漂亮女人进来，便急忙打招呼见礼。
众所周知，哈巴罗成功的背后是有个强悍又聪明的贤内助的，这人就是“八姐”。而哈巴罗对所有人都不当回事，唯独对八姐是供着捧着，算是哈巴罗亦师亦友的存在。
八姐进来后仔细看了看，皱眉道：“那小子到底什么来头，怎的把你弄成这样了？”
哈巴罗却不说话，环顾了左右一圈。
八姐懂他的意思，便让周围不相干的女人吓人包括郎中都出去了。
最后偌大的大堂内，只剩下了八姐和哈巴罗。
哈巴罗这才喝着八姐倒的酒，缓缓道：“那阿桂将军到底怎么回事，这我不知道，也拿不准，这还得八姐给我拿拿主意。”
当下，把所有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
八姐沉吟片刻吐出几个字：“你之前，再找死。”
哈巴罗色变道：“还请八姐指点。”
八姐道：“这奉天乃大清龙兴之地，是人都知道权贵资产云集，最是不好管理，任谁是盛京将军都夹在中间难做人。但人家阿桂是什么人？那是一言不合就敢对鳌拜出手的人，之后，皇上挟杀鳌拜之威，展开了轰轰烈烈的整顿旗务运动。”
又接着道：“这种情况下太原事件在前，皇上任命了亲手杀鳌拜的阿桂为盛京将军，这不明摆着给他撑腰，支持阿桂的一切立场和决定、就是要让他来盛京拉仇恨，抢夺所有贵族固有利益的吗，甚至于皇上并不是当今太后亲生的，兴许亲政后为了摆脱‘大家长把控’，还真有默许阿桂整顿太后利益链的思路呢？”
最后，八姐道：“哈爷啊，你真的飘了，这些都没周全考虑过，你怎就想到了叫板盛京将军？他怎是前几任那样的官僚？他是酷吏实干派啊，亲手扳倒鳌拜，在太原掀开血雨腥风却不损政治地位的狠人！”
哈巴罗苦笑着、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道：“这不，我付出代价了不是？哎，八姐你还是不要离开盛京了，这没你在我身边，总是哪里不对劲，连考虑都考虑不周。”
八姐点头道：“事到如今，宁古塔的事在重要我也不敢离开了。”
哈巴罗又道：“那以八姐看，如今将军网开一面，对我的处罚比想象轻太多，会不会有诈？”
八姐凝重的道：“这不好说，他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人，所以他什么心思都可能。只能说他对你的处罚轻的不符合常理，兴许就还存在隐患。”
“八姐救我！”
多年以来，这句话哈巴罗不知道是第几次说了。
只记得很多年那批重要货物被斧头帮劫了去，也是这么说了之后，八姐联络了人，安排了斧头帮里面的卧底，又制定了周密的战术，给了哈巴罗信心。最后才赢的。
八姐叹息了一声道：“事到如今，我去见将军一面，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还和以前一样年轻漂亮，他看得上的话，也许能弄清楚你还有没有救。”
嘿嘿。
哈巴罗一听就放心了，寻思只要你愿意的话，应该不至于有男人看不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