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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还在吹,我手指刚搭上护栏,江叙白的左手无名指又抽了一下。

这次我没装没看见,直接伸手按住他指尖:“你敲摩斯呢?有病啊,大半夜打电报?”

他一愣,随即把手指收回去,推了下裂了缝的眼镜:“冷,抽筋。”

“哦。”我冷笑,“那你刚才在天台说‘等他们动手’的时候,是不是也抽筋了?”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神像在看一个随时会碎的玻璃杯。

我懒得拆穿他。吊坠还贴着胸口,温乎的,像块暖宝宝。可我心里清楚,这温度不是什么温情脉脉的象征,是警报器启动前的最后一声嘀鸣。

我们俩都没动,也没再说话。八点零七分的钟声早过去了,可谁都知道,真正的戏还没开场。

半小时后,慈善舞会入口。

红毯铺得跟婚礼现场似的,闪光灯闪得人眼晕。我穿着最普通的米色针织衫,裙子还是校服款,手腕上的黑绳缠得紧紧的——U盘在,信号正常。

江叙白站我旁边,白衬衫扣到最上面一颗,袖口卷起,露出那道月牙形胎记。他手里拎着个银色小盒子,像个修表师傅临时兼职安检员。

“你确定要带这玩意进去?”我瞥了眼那盒子,“被人当成恐怖分子怎么办?”

“我已经申报了。”他淡淡道,“心理老师周明推荐的‘情绪稳定检测仪’,专查焦虑值和药物反应。”

我差点笑出声:“你还真能编。”

“不是编。”他抬眼,“是合法备案。宋璃最近精神状态不稳定,校方允许她携带镇定喷雾——顺便,我也能查她到底喷的是不是真镇定剂。”

我懂了。这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我们并肩往前走,红毯两边全是拍照的学生和家长。有人认出江叙白,尖叫着喊“校草”,也有人对我指指点点:“这不是那个考砸数学卷的沈知意吗?怎么也来了?”

我假装听不见,脚步没停。

就在我们快走到签到台时,宋璃出现了。

她穿一身粉裙子,头发卷得像泡面,珍珠发夹闪得晃眼。手里端着两杯香槟,笑容甜得能齁死蜜蜂。

“知意,叙白,”她声音软得像,“刚才听说你们在天台谈心,我就猜你们和好了。来,庆祝一下。”

她递出两杯酒,一杯给我,一杯给江叙白。

我没接。

不是犹豫,是脑子已经自动倒带了。

三分钟前,洗手间。她背对镜子,右手小拇指指甲轻轻一刮,一点白色粉末落在杯口边缘。然后她用手指抹匀,动作熟练得像涂护手霜。

我启动记忆回放,只用了0.5秒。

苯二氮卓类,镇静剂,常见于诱导昏迷或操控意识。剂量不大,但够让人反应迟钝、情绪失控——最适合在公众场合制造丑闻。

我笑了。

“谢谢啊。”我说,“不过我酒精过敏。”

她眼神一闪,马上换上心疼的表情:“哎呀,是我疏忽了!那这杯给你,”她把我的那杯递给江叙白,“叙白你喝吧,别辜负我的心意。”

江叙白看了她一眼,没接。

她僵在原地。

我干脆接过她手里的酒杯,笑眯眯地说:“既然都拿起来了,不喝怪浪费的。”

她眼睛一亮。

下一秒,我手腕一翻——

哗啦!

整杯香槟全泼在她裙摆上。

淡金色的液体顺着蕾丝边往下淌,像尿裤子现场直播。

全场安静了两秒。

“顾总没教过你?”我声音清亮,穿透背景音乐,“下药要戴手套。”

她脸唰地白了,嘴唇抖着:“你……你发什么疯?”

“我疯?”我歪头,“那你指甲缝里的白粉是防滑涂层?”

她猛地缩手,可已经晚了。

江叙白打开手里那个银色盒子,红光一闪,屏幕上跳出一行字:【检测到苯二氮卓类物质,浓度超标3.8倍,来源:右手中指及杯口残留物】。

他把屏幕转向她:“宋小姐,这算公共场合投毒,还是蓄意伤人?”

她整个人晃了下,强撑着哽咽:“我没有!这是误会!可能是……是清洁剂残留!”

“哦?”江叙白语气平静,“那你愿意现在去医务室抽血化验吗?顺便把指甲剪下来送检?”

她不说话了。

周围人群开始骚动,有人掏出手机拍照,有人小声议论:“天啊,宋璃不会真想害人吧?”“她之前不是一直挺温柔的吗?”

安保人员赶过来,问怎么回事。江叙白把检测报告递过去,一句话没多说。

宋璃被带去问询区,临走前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怨毒得像要把我生吞活剥。

我冲她眨了眨眼,做了个口型:下次记得换牌子。

她咬牙切齿,却被保安拦着带走了。

人群渐渐散开,没人再盯着我们。可我知道,这事没完。

江叙白合上检测仪,低声问:“你怎么发现的?”

“记忆回放。”我简短回答,“她刮粉的时候,小拇指翘起来的样子特别欠揍,我记得清清楚楚。”

他点点头,没追问细节。

我们站在舞会入口的走廊里,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有点暗。远处主厅传来音乐声,但我们谁都没往里走。

“她不会一个人行动。”我说。

“当然不是。”他靠上旁边立柱,声音压低,“但她背后的人,现在还不想露脸。”

我摸了摸颈间的吊坠,还是温的。

“你觉得他们下一步会干嘛?”我问。

“要么换人下手,”他说,“要么……改方式。”

我正想接话,忽然注意到他右手食指在立柱上轻轻点了两下。

又是摩斯。

我没戳穿,反而学着他,用指尖在自己膝盖上敲了三短三长三短——SoS。

他抬头看我,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下。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他问。

“昨天看你表演,现学现卖。”我说,“下次能不能打点有意思的?比如‘今晚吃火锅’?”

他嗤了一声:“你脑子里除了吃的还能想点别的?”

“能啊。”我瞪他,“比如你现在袖口沾了灰,左边鞋带松了,还有……你眼镜片裂了条缝,再不换就得斜眼看人了。”

他沉默两秒,伸手扶了扶眼镜:“你观察力越来越变态了。”

“谢谢夸奖。”

我们都没再动,也没进舞会。这里已经是缓冲区,再往前就是主厅,人多眼杂,不适合谈话。

风从外面灌进来,吹得我针织衫贴在手臂上。

我抬手按了按吊坠,低声说:“他们不会只动手一次。”

他点头,视线投向通往地库的斜坡:“走,换个地方。”

我跟着他转身,刚迈出一步——

他突然伸手拦住我。

我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斜坡尽头,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地下车库入口。

车窗很暗,看不见里面。

但它停下的位置,正好卡住了我们下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