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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丝断的那一刻,我听见自己牙根发紧的声音。

江叙白一只手挂在断裂的通风管边缘,脚踝勾住我的腰带,整个人像条晾衣绳上的破布条晃荡着。风从十层楼高的空隙里灌上来,吹得人耳膜嗡嗡响,像有人拿勺子在脑袋里搅。

“别动。”他声音压得很低,但咬字特别狠,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再动一下,咱俩一起下去给周明陪葬。”

我没吭声,手还举在半空——刚才那一秒,周明坠下去前把银坠甩了出来。那东西划了道弧线,跟慢动作似的飞过来,我伸手去接,U盘夹层“咔”地自动吸附,像磁铁碰上了铁片。

接着就是一阵刺疼。

记忆回放不受控地启动了,画面一闪:焚化炉前,护士在哭,手指蘸血,在婴儿掌心画了个“Z”。

我没来得及细看,眼前一黑,差点松手。

“拿到了?”江叙白问。

我点头,喉咙干得说不出话。

他没再多问,手臂青筋暴起,硬是用一条腿撑着,另一只手猛地往上一拽。我们俩借着这股力翻进旁边配电室的破窗框,滚了一身灰。他落地时肩撞到水泥墙,闷哼一声,但手一直没松开我。

外头警笛还在叫,红蓝光扫过屋顶裂缝,像谁拿手电筒在屋里乱照。

我靠墙喘气,手腕扭到了,一动就抽着疼。手机从口袋滑出来,我顺手插上U盘读取银坠残留数据。屏幕闪了下,跳出一行字符:“Z-01”。下一秒,自动销毁,连缓存都没留。

“没了?”江叙白坐到我旁边,扯了截衬衫布条给我绑手腕。

“没了。”我盯着黑掉的屏幕,“就剩个代号。”

他动作顿了顿,抬头看我:“你还在想他?”

我抬眼,晨光从屋顶塌陷的洞口漏下来,照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我忽然觉得有点累,不是身体上的那种,是心里某个角落被掏空后呼呼漏风的感觉。

“我在想,”我说,“为什么顾明远要亲手开枪?十三年前那晚,他明明可以直接换孩子走人,干嘛非要在现场开一枪?”

江叙白没答,反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节蹭破了皮,血混着灰成了泥。

过了几秒,他突然抬手,一把扯开衣领。

我愣住。

他心口有一道疤,老疤痕了,边缘呈星状放射,像一朵长歪的花贴在皮肤上。

“十三年前,我妈跳楼前,”他声音很平,没情绪,“他当着我的面,朝襁褓开了一枪。说我死了,江家才能重新开始。”

我盯着那道疤,脑子里嗡的一声。

记忆回放又来了,强制启动,画面模糊但清晰——同一把枪,火光一闪,两个婴儿同时哭起来。一个在护士怀里,一个在轮床上。两声啼哭几乎重叠。

然后是一滴血,落在我的襁褓边缘。

我慢慢抬起手,摸到自己后腰上方的衣服扣子,一颗颗解开。

江叙白看着我,眼神变了。

我把衣服掀开一点,露出伤疤——位置比他高两寸,形状却一模一样,星状放射,像是同一颗子弹炸出来的裂痕。

“巧了。”我扯了下嘴角,“我也记得那颗子弹的火光。”

他没说话,就这么看着我,呼吸都轻了。

晨光照在我们胸口,家纹的位置隐隐泛出点蓝光,一闪即逝,像是皮肤底下有电流经过。

“所以……”他嗓音哑了点,“我们俩,都是他想杀的人?”

“不止是想杀。”我拉好衣服,把U盘塞回手腕黑绳夹层,“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

他低头笑了一下,笑得有点难看:“那你现在算诈尸成功了?”

“不算。”我活动了下手腕,“以前是躲着活,现在是站着活。差挺多。”

他点点头,撑着墙想站起来,结果肩一软,差点跪下去。我伸手扶了他一把,他顺势抓住我胳膊,借力站稳。

“接下来呢?”他问。

我没立刻答。外面脚步声近了,巡逻的警察应该已经在搜楼。这里不能久留。

但我脑子里全是刚才的画面——那声枪响,两个婴儿的哭,还有顾明远站在阴影里,手里握着冒烟的枪。

他以为我们都死了。

可我们都活下来了。

而且带着他的子弹疤,一路活到了今天。

“接下来?”我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先离这儿远点。然后……”

我看了他一眼,语气很淡,但每个字都像钉子:

“我要让他知道,当年那颗没打死我们的子弹,现在该还了。”

江叙白盯着我看了两秒,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擦过我左脸梨涡。

“你笑起来真吓人。”他说。

“习惯了。”我拨开他手,“你也不差。”

我们互相搀着往配电室深处走,地上电线裸露,踩上去噼啪响。尽头有扇锈铁门,半开着,外面是条废弃小巷,堆着垃圾桶和破纸箱。

走到门口时,我回头看了眼天台方向。

火已经灭了大半,只剩黑烟往上飘。警方封锁线拉了起来,穿制服的人影来回走动。

周明不在那儿了。

但他最后扔出的银坠还在,贴在我胸口,有点凉。

我摸了摸吊坠,低声说:“你放心,我不是替身,他也不是。咱们三个——”

话没说完,江叙白突然按住我肩膀。

我回头。

他指着巷口。

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拐角,车窗拉得很深,看不清里面。但车头牌照被泥糊住了,明显是故意的。

而且——

那车熄着火,可尾灯是亮的。

就像在等我们。

江叙白把手伸进外套内袋,我拦住他。

“别冲动。”我压低声音,“现在动手,正中下怀。”

他没动,眼睛盯着那辆车。

我掏出手机,假装自拍,实则打开前置摄像头反向偷瞄。车里没人下车,也没动静,就像只是临时停靠。

可我知道不是。

这种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的车,不会有巧合。

“走另一边。”我说。

他点头,我们转身往巷子背面挪。刚走出三步,身后传来轻微的“咔哒”声。

像是车门解锁。

我心跳猛地提了一拍。

没敢回头,脚步加快,几乎是拖着江叙白往前冲。巷子尽头有家关了门的便利店,卷帘门拉到一半,底下能钻人。

我们弯腰钻进去,躲在货架后面。外头静了几秒,接着是脚步声,很轻,但确实有人进了巷子。

我屏住呼吸,手摸到U盘。

如果真是冲我们来的,现在跑不出去。

只能等。

等他们靠近,看清脸。

或者——

等他们先出手。

江叙白靠在我肩上,呼吸打在我脖子上,有点烫。

他忽然开口,声音极轻:

“要是待会儿打起来,你能不能别总挡我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