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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便利店卷帘门底下,手腕疼得像被狗啃过。江叙白坐我旁边,肩头那块撞墙的地方已经肿起来,但他一声没吭,就一直拿手机反着光,盯着巷口那辆黑车。

车灯还亮着,可人没下来。

“他们不敢动。”我说,“天台火灭了,警察都来了,这时候动手等于自投罗网。”

江叙白嗯了一声,低头看自己手心:“那你刚才那招——装崩溃、哭喊、瘫地上——练过?”

“幼儿园抢玩具时学的。”我扯了下嘴角,“谁哭得惨,老师就信谁。”

他轻笑一下,又皱眉:“但周明不是老师,是心理老师。这种人最擅长看破伪装。”

“所以他才会上当。”我摸了摸胸口的银坠,“正因为他觉得自己懂人心,才会觉得我真的‘快疯了’。越冷静的人,越信情绪失控的表演。”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

是很多人的杂乱脚步,还有对讲机的电流音。安保巡逻队开始清楼了。

江叙白抬头看我:“时间不多。”

我点头。现在整栋教学楼都在疏散,走廊空了,办公室也快没人了。周明肯定要回办公室拿东西,这是唯一能靠近他的机会。

而且——

我抬手看了看腕上的黑绳,U盘夹层里藏着一支微型录音笔。拇指盖大小,开机后能连录七十二小时,自动过滤背景噪音,只收人声。

师父给的,说叫“小耳朵”。听着像个宠物名字,其实是个狠角色。

“等会儿我去找他。”我说,“你去配电室那边,把最后一节断路的线搭上。别真炸,就让警报响个十秒就行。”

“制造混乱?”他问。

“制造理由。”我纠正,“我要让他以为我是被吓傻了,才会主动找心理老师。你不搞点动静,谁信一个平时连蚂蚁都不敢踩的学生突然说‘我想杀人’?”

江叙白盯着我看了两秒:“你真打算这么说?”

“当然。”我咧嘴一笑,“我又没真想杀谁,说说而已。法律不治心想,只治行动,对吧?”

他摇头:“你这嘴,比黑客代码还毒。”

我没理他,活动了下手腕,忍着疼站起来。便利店货架挡着视线,外面巡逻的人还没进巷子。我们还有三分钟窗口期。

“记住,”我临走前拍了下他胳膊,“警报一响,你就往东楼梯跑,别回头。我要的是掩护,不是英雄救美。”

“那你呢?”他问。

“我?”我拉开半截卷帘门,闪身出去,“我去演场哭戏,哭到全校都知道——沈知意快疯了。”

走廊比想象中安静。

消防警报还没响,但广播已经开始通知师生有序撤离。脚步声从各个教室涌出,混成一片嗡嗡声。我逆着人流往教师办公室走,心跳反而慢了下来。

记忆回放自动启动了。

画面一闪:周明站在天台边缘,手里拿着打火机,汽油泼了一地。他脸上有道旧疤,从耳根划到下巴,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划过。

再往前:他在心理咨询室拍学生肩膀,语气温柔:“你说你想杀人……没关系,说出来就不那么可怕了。”

可他眼底闪的光,根本不是关心,是兴奋。

就像猎人看到陷阱里的兔子终于踩上了机关。

我知道他是顾明远的人。不止是因为他身上那股薰衣草香和暗网买家信号频段一致,更因为——

我拐过转角,一眼看见他。

周明正抱着教案往办公室走,领口微微敞开,露出脖子侧面一道新鲜掐痕,紫红色,边缘有点破皮。

我瞳孔一缩。

那是被人用手狠狠掐住留下的印子。位置偏左,力度极大,说明对方是右利手,且情绪激动。

而顾明远,正是右撇子。

“老师!”我突然扶住墙,干呕两声。

他听见声音抬头,眉头一皱,快步走过来:“沈同学?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让大家都下楼了吗?”

我低着头,肩膀发抖,声音压得很低:“我……我走不动了。脑子里全是那个画面……周老师,我昨晚梦到自己拿刀割了宋璃的喉咙……血喷得到处都是……我醒来的时候,手还在掐自己脖子……”

我说得断断续续,语气惊恐,眼神涣散。

他立刻靠近,伸手想扶我:“别怕,这只是压力释放的表现。你能说出来,说明你还有理智。”

就是这一刻。

我假装踉跄往前扑,顺势抓住他手臂借力。掌心里的录音笔趁机滑进他外套内袋,悄无声息。

“老师……”我声音发颤,“我是不是……快要杀人了?”

“不会的。”他搂着我肩膀,语气柔和得像糖浆,“只要你愿意倾诉,我就在这里。”

警报——响了。

尖锐的蜂鸣声炸开,整栋楼灯光闪了一下,应急灯亮起。广播重复播放疏散指令,人群更加混乱。

我猛地蹲在地上,抱住头大声哭喊:“我不想下去!我怕我路上控制不住!我会杀了谁!我真的会!”

周围几个学生停下来看我,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周明脸色变了变,赶紧蹲下来安抚:“沈同学,冷静!你现在需要帮助,我陪你去安全区域!”

“我不去!”我尖叫,“你让我一个人待着!让我想想怎么不死!”

他犹豫了一秒,最终还是决定先稳住我。他掏出手机准备联系校医,背对着走廊。

我趁机松了口气,手指悄悄在裤兜里按下了远程启动键。

嗡——

录音笔启动。

接下来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完整录下来。

“老师。”我忽然抽泣着抬头,“你脖子上……怎么了?”

他一愣,下意识摸了下掐痕:“没事,昨天不小心撞的。”

“不像撞的。”我盯着他,“像被人掐的。是不是……你也做过噩梦?梦见自己想杀人?”

他眼神闪了一下,很快掩饰过去:“你是太紧张了,看谁都像有问题。”

“可我觉得你也有事。”我低声说,“不然为什么总让我们说‘想杀人’?你是想听这个吗?听我们承认自己疯了?”

他没说话,只是站起身,语气冷了几分:“你现在情绪不稳定,不适合谈话。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聊。”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我坐在地上没动,看着他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五分钟后,江叙白从东楼梯冲上来,脸色不太好:“警报只响了八秒,保安反应太快,我把线拆了。”

“够了。”我站起来,拍拍裤子,“人已经信了。”

“你放进去没有?”

我抬起手腕,轻轻敲了下黑绳:“小耳朵上岗了。现在它就在他口袋里,听他怎么说梦话。”

他点点头,忽然伸手扶了下我胳膊:“你刚才演得太真,我都差点信了。”

“假的。”我摇头,“有一部分是真的。我确实想杀人。”

他一顿。

“不是宋璃,也不是陈宇。”我望着空荡的走廊,“是顾明远。我想让他尝尝,被自己造出来的东西反咬一口的滋味。”

江叙白没说话,只是站在我身边,像堵墙。

远处传来脚步声,又有巡逻队过来了。

“走吧。”我说,“先撤到东楼梯口等。等警报解除,课间操开始,所有人注意力都在操场,我们再回来。”

他点头,跟着我往东侧楼梯走。

走到一半,我忽然停下。

“怎么了?”他问。

我摸了摸胸口的银坠,低声说:“刚才……我回放记忆的时候,看到十三年前那个晚上。不只是枪声,还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哭着说‘不能换,这是我的孩子’。”

他看着我。

“那个女人,”我顿了顿,“可能是我妈。”

他呼吸一滞。

我没再说话,转身继续往下走。

东楼梯口光线昏暗,我们躲在转角,等着下一波人流散去。

录音笔在运行。

网,已经撒出去了。

只等鱼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