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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笛响了,红蓝光在湿漉漉的沙滩上闪来闪去。我跪在地上,手还按着江叙白的胎记,心跳很快,脑子很乱。

刚才那场血契太狠了,我们差点晕过去。

他靠着我喘气,我也靠着他撑着身体。谁都不敢松手,怕一松手就出事。

就在这时,我手腕上那截黑绳突然发烫。不是普通的热,是整根绳子从里面烧起来的感觉。

我猛地一抖。

这不对劲。

这根绳子早就废了,怎么还会发热?

“江叙白。”我哑着嗓子叫他,“你感觉到了吗?”

他没抬头,但手指动了一下,抓住我的手腕,把那截焦黑的绳头按在他结痂的胎记上。

一道蓝光闪了一下。

很弱,像快没电的灯,可就在那一瞬间,我脑子里乱糟糟的画面突然清楚了。

记忆回放能用了。

“有人在发信号。”我说。

“谁?”他声音很低。

“师父。”

话刚说完,天上“嗖”地一声,绿色信号弹炸开,划了一道弧线。

紧接着,远处废弃灯塔那边传来喇叭声,沙哑的男人声音说:“丫头,别信徽章,看鞋底泥色。码头见,清道夫等你们。”

是夜枭。

我没动,江叙白也没动。

但我们都知道——他说的是“三短两长”。

那是十年前他在地窖里教我的暗号。如果哪天他死了,信号从老灯塔发出,节奏对上了,就是真的他,不是假的,也不是陷阱。

现在,节奏对了。

可问题是——我们能不能活到那里。

眼前的沙滩已经变成战场。

几十个警察围成半圈,枪口对着我们,红蓝光来回扫。一部分人穿标准制服,肩章清楚,站得整齐;另一部分……袖口反光,像是藏着消音器,领带夹都一样,紫檀木串配银扣——和顾明远书房照片里的人一模一样。

真假警察面对面站着,谁也不动。

空气很紧,像要爆炸。

“沈知意!江叙白!”带头的局长举起扩音器,声音大得让沙子都在跳,“你们涉嫌非法入侵、破坏设施、袭警、绑架人质!立刻放下武器,双手抱头!”

我冷笑:“你还敢说自己是警察?你领带夹上有‘顾’字。”

他脸色变了。

江叙白低声说:“左边第三个,穿战术靴,枪套反扣。那是黑市改装款,去年东南亚军火展流出来的货。”

我仔细一看,真是这样。

这种枪套正规警察不用,太显眼,容易钩住装备带。只有那些想耍酷又不怕死的私兵才用。

“不止一个。”我快速扫了一眼,“右边第五个,耳朵上有茧,是长期戴耳机留下的。真警用耳塞,他们用降噪罩。”

江叙白点头:“七个,都是假的。”

“那另一边呢?”我看向那批穿制服的,“万一也是顾明远设的局呢?”

“那就让他们先开枪。”他冷笑,“反正我们现在是‘基因容器’,他们不敢打残。”

话还没说完,那批“正规警”突然动了。

队长拔枪,指向局长:“你们已被停职!三年前顾氏通缉令就发了!现在执行清道命令,所有人缴械!”

局面一下子乱了。

两边枪口对准彼此,气氛更紧张。

我要是现在跑,肯定会被当成目标。

“得让他们分心。”我说。

江叙白看我一眼:“有办法?”

我一把扯下脖子上的吊坠,连着烧焦的U盘残片,用力抛向空中。

月光照下来,焦黑的表面反射出几道光,在空中像数据流一样闪。

假警察那边果然有人抬头看。

“黑客特效。”我冷笑,“骗人的,但他们信。”

江叙白拉着我就往后退。脚下一滑,踩到一块金属盖板。

冰凉,带锈味,边缘有齿轮纹。

我瞳孔一缩。

“地下排水通道。”我说,“夜枭说过这是逃生路线。”

“走不走?”他问。

“走。”我咬牙,“但得先把味道冲掉。”

他一脚踢开盖板。

“哗啦”一声,污水喷出来,混着铁锈和臭味,冲进鼻子。

我差点吐。

“忍着。”他把我拉到边上,“越臭越好,能盖住我们的气味。”

污水顺着坡往下流,冲走了血迹和气息。追踪犬来了也闻不到。

这时,广播又响了。

还是夜枭的声音,这次只重复一句话:“三短两长,三短两长,三短两长……”

节奏稳定,像心跳。

我知道意思。

他在催我们出发。

可面前这两拨人还没动手,我们冲出去就是靶子。

“等。”江叙白贴着我耳边说,“等他们先打起来。”

话音刚落,局长抬手喊:“别让他们跑了!抓活的!”

他手下的人立刻往前冲。

对面真警队也反应过来,队长吼:“拦住他们!这是犯罪集团伪装!”

没有开枪,但脚步声越来越近。

江叙白眼神一冷,拉着我后退半步,脚跟已经碰到排水口边缘。

“准备跳。”他说。

我点头,手摸向腰间——虽然啥也没有,但习惯了想找东西防身。

就在这时,远处灯塔一闪一闪,像一只睁不开的眼睛。

广播停了。

风带着海腥味吹过来。

江叙白低头看我,声音沙哑:“师父从不说谎。”

“所以。”我握住他的手,“我们得去看看,谁才是真的清道夫。”

他嘴角动了一下,算是笑了。

然后一脚踢飞旁边一块石头。

石子落在两队人中间,发出“啪”的一声。

两边都顿住了。

就在这一瞬,江叙白搂住我的腰,往后倒。

我们滚进了排水通道。

污水扑面而来,呛进鼻子,衣服全湿了。铁锈味、臭味、海水味混在一起,熏得头疼。

底下是条窄窄的水泥道,倾斜向下,水流急。

我们被冲着往前滑,撞得全身疼。江叙白一直护在我上面,胳膊磕在墙上,疼得闷哼都没敢出声。

通道尽头有微弱绿光,可能是出口。

但我没放松。

因为我回头看了一眼,看见排水口上方,有双鞋底沾着红泥。

那是江城警局特勤队训练场的土。

真警察,已经盯上这条路了。

江叙白也看到了。

他抹了把脸上的污水,低声说:“不管是谁,只要不是顾明远的人,都比我们强。”

“万一他们也要抓我们呢?”

“那就看。”他冷笑,“谁更快。”

通道越来越窄,水流加快,绿光越来越近。

我听见头顶传来脚步声,不止一双。

有人追下来了。

江叙白突然停下,转身把我挡在身后,背靠墙壁。

水流冲着他后背,血又渗出来了。

“你撑得住吗?”我问。

他没回答,只是把衬衫最后一块布条缠紧在胎记上。

蓝光一闪。

然后他说:“沈知意。”

“嗯?”

“待会儿要是真警问你话。”他盯着我,眼神很清醒,“别说U盘的事。”

我懂了。

有些真相,现在还不能说。

头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绿光就在前方十米。

江叙白伸手,握住我的手腕。

他的手全是汗和血,很滑,但他抓得很紧。

像怕一松手,我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