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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从前有个忘川郡 > 第277章 七日庙会 烟火琳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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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守岁的兴奋与震撼尚未完全平息,大年初一便在满城的喜庆和喧嚣中拉开了序幕。南京城仿佛一个巨大的戏台,卸下了旧岁的庄重,换上了新年的盛装,而最为热闹的去处,莫过于几处主要的庙会。谢珩既是要让幽砚体验完整的年节,这七日庙会自然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初一·舞龙醒狮

第一日的庙会设在城隍庙前偌大的广场上。一大早,幽砚便拉着谢珩挤入了摩肩接踵的人流。还未见到表演,那震天的锣鼓声和鼎沸的人声便已扑面而来。

广场中央,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舞龙与醒狮。一条长达十余丈的金色巨龙,由十数名精壮汉子高举着,在锣鼓的节奏中蜿蜒翻腾,时而“金龙盘柱”,时而“潜龙入海”,龙首昂扬,龙身起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气势磅礴。那锣鼓点密集如雨,敲得人心潮澎湃。围观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喝彩声、叫好声此起彼伏。

另一边,几只色彩斑斓、栩栩如生的醒狮也不甘示弱。或搔首弄姿,憨态可掬;或纵跃腾挪,矫健非凡。最精彩的是“采青”,狮子在叠起的高凳上做出各种惊险动作,最终一口叼取下悬挂在高处的生菜(寓意“生财”)和红包,引来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

幽砚看得目不转睛,小手紧紧攥着谢珩的衣袖,激动得小脸通红。“使君!那龙好像真的要飞起来了!狮子跳得好高!”她几乎是在谢珩耳边喊着,才能让自己的声音不被淹没。

谢珩站在她身侧,为她挡开些拥挤的人潮,目光平静地看着那充满力量与喜庆的表演,偶尔在她兴奋地指向某处时,微微颔首。在这极致的喧闹中,他如同一座宁静的岛屿,但眼底深处,也似乎映着这人间的鲜活与热烈。

除了舞龙舞狮,还有踩高跷的、划旱船的、扭秧歌的队伍穿梭其间,扮演着各种神话或戏曲人物,形态滑稽,动作夸张,引得众人哈哈大笑。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小吃的香气——刚出炉的炊饼、甜腻的糖画、咸香的豆腐脑……幽砚几乎看花了眼,也吃花了嘴。

初二·百戏杂陈

第二日的庙会移到了秦淮河畔的一片空地上,这里更多了些市井的趣味与杂耍的魅力。

这里有吞刀吐火的西域幻术师,引得观众阵阵惊呼;有耍猴戏的艺人,机灵的小猴子穿着红褂子,做着各种拟人的动作,逗得孩子们咯咯直笑;还有表演顶碗、转碟、钻圈等杂技的艺人,个个身怀绝技,动作惊险又优美,让人屏息凝神。

幽砚在一个表演“胸口碎大石”的摊子前驻足良久,看着那壮汉躺在地上,胸口压上巨大的石板,另一人抡起大锤猛地砸下,石板应声而碎,而那壮汉却安然无恙地站起来向观众拱手,她惊得捂住了嘴巴,连连追问谢珩这是不是仙法。

谢珩淡然解释:“此乃硬气功,是常年累月锻炼筋骨与运气之法,并非仙术,然其毅力与技巧,亦非常人所能及。”

还有说书先生搭着棚子,讲述着《三国》、《水浒》的段子,抑扬顿挫,绘声绘色,周围坐满了听得如痴如醉的听众。幽砚也挤进去听了一段“武松打虎”,听到紧张处,连呼吸都放轻了。

初三·戏曲笙歌

初三的庙会,戏曲成了主角。临时搭建的戏台上,锣鼓笙箫齐鸣,唱念做打,演绎着悲欢离合。今日演的是一出热闹的《龙凤呈祥》。

幽砚看不懂复杂的剧情,但被那华美的戏服、勾画的脸谱以及演员们高亢圆润的唱腔所吸引。那旦角水袖轻抛,眼波流转;那武生翻身腾跃,枪花点点,都让她觉得新奇无比。她学着周围人的样子,看到精彩处,也用力拍手叫好。

谢珩坐在她身旁的茶座里,慢悠悠地品着茶,偶尔为她讲解一两句戏文典故。“此乃东吴招亲,周瑜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他清淡的嗓音,在一片喧闹的锣鼓丝竹声中,奇异地清晰,为幽砚打开了一扇理解这方舞台的窗户。

初四至初六·琳琅市集与民间巧艺

随后的几天,庙会的内容更为庞杂。各种售卖年货、玩具、手工艺品的摊子鳞次栉比。有栩栩如生的面人,有晶莹剔透的糖人,有嗡嗡作响的空竹,有色彩鲜艳的风车……幽砚像个真正的孩子,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她在一个剪纸摊前流连,看着老艺人手起剪落,红纸瞬间变成精美的“喜鹊登梅”、“连年有余”;她又在一个皮影戏摊子前蹲了半晌,看着那白色幕布上灵动的小人儿演绎着古老的故事。

谢珩并未阻止她的好奇,反而在她对某样东西表现出特别兴趣时,会默不作声地付钱买下。于是,幽砚手里多了一个转个不停的风车,口袋里塞了几个憨态可掬的面人,嘴里还舔着一个大闹天宫造型的糖画,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们还去听了苏州评弹,吴侬软语,弦索琮琤,别有一番江南韵味;也去看了木偶戏,那小小的木偶在艺人手中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举手投足,惟妙惟肖。

初七·人日游春与灯火阑珊

转眼到了初七,俗称“人日”。这日的庙会似乎少了几分前几日的极度喧闹,多了些闲适与雅致。许多人家出游踏青,庙会上也多了一些售卖应景花草和小饰物的摊子。

傍晚时分,庙会临近尾声,但气氛却再次被点燃。无数的灯笼被点亮,形成一片璀璨的灯河。除了常见的圆形宫灯,还有各种造型灯——荷花灯、兔子灯、走马灯……尤其那走马灯,烛火的热气推动着内部的叶轮,灯屏上绘制的骏马或人物便循环往复地转动起来,引得幽砚啧啧称奇。

谢珩为她买了一盏小巧精致的莲花灯。“人日放灯,亦有祈福之意。”他说道。

幽砚捧着那盏温暖的莲灯,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笑容满面的人群,看着盏盏灯火汇成的光海,再看看身边长身玉立、在灯火阑珊处更显清俊的谢珩,心中被一种巨大的、满溢的幸福感充斥着。这七日的庙会,如同七幅色彩斑斓、生动鲜活的画卷,将“过年”的热闹、喜庆、温情与丰富多彩,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灵魂里。

“使君,”她抬起头,眼中映着万千灯火,轻声说,“人间的年,真好。”

谢珩垂眸看着她,看着她在人间烟火滋养下愈发灵动鲜活的模样,看着那盏莲灯柔和的光晕勾勒着她认真的小脸,终是缓缓点了点头,极轻地应了一声: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