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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笼罩着遥亭行营。

庞大的队伍在经过一整日的跋涉后,终于得以歇息,各处营地点起簇簇篝火,却更反衬出某些角落的孤寂。

青禾所乘的那辆堆放杂物的马车,被孤零零地安置在营地边缘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仿佛已被彻底遗忘。

车帘紧闭,车内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火把的光晕偶尔透过缝隙,投下短暂摇曳的光斑。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靠近,随即车帘被小心翼翼地掀开一角,露出翠喜那张写满担忧的脸。

她飞快地四下张望,压低声音急急道:“青禾,快下来,趁这会儿人少,赶紧去方便一下。是进善悄悄吩咐我的,让我来看看你。”

青禾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下马车,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让她打了个寒颤,却也瞬间驱散了车内的闷浊。

她在翠喜的掩护下,快速解决了内急,冰冷的空气刺得皮肤生疼。

“青禾,你且安心,我瞧着主子心里并未全信那老货的话!”

翠喜四下张望着,“一路上福晋和李嬷嬷明里暗里不知说了多少闲话,句句都想坐实你的罪过,撺掇爷立刻重罚你。”

“可主子一直沉着脸,只说‘眼下证据不明,单凭一面之词不足定罪,需回京细查’。愣是没松口!”

她喘了口气,眼里带着一丝希望的光:“要我说,主子这般处置,将你看管起来,不让你再近前伺候,未必不是......不是在护着你?免得你再被那起子小人暗算,也免得福晋她们再寻衅闹事?”

青禾听着,心中百感交集。

被关了一天,突然再听到翠喜的声音,不管说了什么,都让她心下稍安。

她紧紧握住翠喜的手:“好翠喜,多谢你告诉我这些,也替我谢过进善。只是......”她语气转为凝重,“李嬷嬷既然出手,绝不会就此罢休。我怕她还有后招。”

她凑近翠喜耳边,声音压得极低:“你回去后,务必找个机会悄悄把我的行李细细翻查一遍,角角落落都不要放过。”

“看看有没有......多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比如......那个颜色的粉末,或是别的什么古怪物件。我担心她会趁机栽赃,进一步坐实我的罪名!”

翠喜闻言,脸色瞬间一白,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重重点头:“你放心,我省得了!我这就回去,定仔细查过!”

她不敢再多留,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匆匆帮青禾整理了一下衣襟,便快步消失在黑暗里。

青禾重新被“关”回马车里,短暂吹了吹夜风让她头脑异常清醒。

她开始冷静地剖析李嬷嬷的漏洞。

“首先,是来源。”她默默思忖,“我从未接触过藏红花,就算查遍京城各大药铺,都不可能有过我的购买记录。虽然自证清白难于登天,但若要查证我获取此物的渠道,她也未必能做得天衣无缝。这一点,或许是突破口。”

当前最紧要的,是阻止李嬷嬷进一步的陷害,所谓的赃物绝不能被翻出来!

正思量间,车帘再次被极轻地掀开。这次露出的是张保那张带着风尘之色的脸。他动作比翠喜更敏捷,如同夜行的猫,悄无声息地递进来一个还带着温气的粗陶碗:“暖暖身子。”

是简单的菜汤,没什么油腥,但在这冷夜里,已是难得的温暖。

青禾接过碗,低声道谢。

张保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半蹲在车外,借着阴影遮蔽着身形。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那老虔婆的话,漏洞百出。”

他开门见山,目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就算只有你一个人经手,只要别人有心,也有千百种方法让粥出问题,没来由只你一个人的祸。我已想法子去探听,她那个在药材铺做学徒的侄子......看能不能问出点啥。”

他顿了顿,看向青禾:“你别怕。主子既然说了要查,就有转圜的余地。你现在什么都别做,安心待着,养好伤最重要。”

“总之......万事小心,一切等回京再说。”

青禾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我明白。张保,谢谢你。”

张保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飞快地看了眼营地方向,“我得走了,被人看见不好。”

说完,他像来时一样,迅速地缩回身子,帘子落下,脚步声快速远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次日清晨,天光尚未大亮,行营中已响起些许动静,准备着新一天的跋涉。青禾在马车里睡得并不踏实,稍有响动便惊醒过来。

她正蜷缩着试图抵御清晨的寒意,车帘缝隙又一次露出翠喜紧张焦急的脸。

“青禾,”翠喜飞快地钻进车内,然后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用粗糙草纸包裹着的东西,塞到青禾手里。

“果然,果然有!你看!就在你放贴身小衣的那个蓝布包袱最底下,压在夹层缝里!若不是你提醒,我细细摸了一遍,根本发现不了!”

青禾接过纸包,轻轻打开,里面是一小撮橙红色粉末。青禾屏住呼吸,用指甲插起一小点,凑到鼻尖仔细闻了闻,又将其在指腹间轻轻揉搓。

质感细腻干燥,但仔细看,能发现这粉末的颜色并非鲜亮的新货,反而透着陈旧的暗沉感,应该已经存放了相当长的时日。

“这......”青禾抬头看向吓得脸色发白的翠喜,“别怕。你看,这东西是陈货,而且看这品相,当年还是上等货色。”

她将粉末展示给翠喜看:“你想想,我若真要存心害人,且要害的是舒兰格格和福晋这等贵人,会用这等不知存放了多久的陈年旧货吗,就不担心药力失效?”

“更何况,这等品质的藏红花,当年一定价格不菲,以我每月的月例银子,如何买得起?即便买得起,我又为何要提前许久备下,难道我能未卜先知,尚未开始伺候主子,就已经想到要暗害主子身边的人了?”

这几个问题,如同拨云见日,瞬间点醒了慌乱中的翠喜。她瞪大了眼睛,猛地点头:“对!对呀!你说得对!这根本说不通!”

“所以,这恰恰证明了,是有人早就备下了此物,如今只是寻机栽赃于我!”

青禾语气笃定,将纸包重新仔细包好,塞回翠喜手中,“好翠喜,这次多亏了你!”

“但此物是关键证物,如果李嫲嫲的人察觉到它丢失了,一定会另想法子,我们防不胜防。为避免打草惊蛇,请你再放回我的行李中,并找机会和进善通下气,进善机灵,知道如何跟主子报备。”

“你放心!我晓得厉害!”

青禾握住她的手,目光恳切而严肃:“听着,翠喜。眼下你我已窥破对方一着暗棋,但切记不可轻举妄动,更不能盲目跑到主子面前为我喊冤求情。”

她冷静地分析道:“李嬷嬷既敢栽赃,必有后手准备。你若此刻贸然出头,她必反咬一口,说你与我串通,或是你为了替我脱罪而伪造证据。届时不但救不了我,反而会把你和王进善都拖下水,正中她们下怀。”

“那......那该怎么办?”

“你只需如常当差,装作什么都未发生。”青禾低声道,“但一定要格外留心,仔细听着福晋和李嬷嬷在主子跟前,关于此事究竟都说了些什么,她们说得越多,漏洞可能就越多。这些,将来或许都是我辩白的关键。”

“至于我,我自有主张。如今既知她们手段,便不会坐以待毙。你只需帮我留意着,护好自己,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翠喜虽仍心有余悸,但见青禾如此镇定清醒,条理分明,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用力点头:“我明白了,你千万小心!”

她不敢久留,确定好计策便溜下马车,迅速消失在渐起的晨光与忙碌的人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