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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兆佳氏果然亲自带着两位绣娘来到西厢房为青禾量身。

兆佳氏一进门就拉着青禾的手连生道喜:“好青禾,真是天大的喜事,王爷亲口许了你抬旗,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体面!往后啊,你就是正经的旗人姑娘了,再不用受人辖制!”

她是真心为青禾高兴,那股子热络真诚的劲儿跟十三爷如出一辙,感染得青禾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许多,一直没断过。

寒暄过后,姓孙的绣娘便请青禾站直,展开软尺开始仔细地为她量体。另一位年轻的助手则在旁边执笔记录。

“姑娘身量高挑,是个衣裳架子呢。”孙嫲嫲一边量,一边口齿清晰地报数

“身长五尺。”(约165cm)

“抬肩,四寸五分。”(约14cm)

“袖长,一尺九寸。”(约63cm)

“肩宽,一尺二寸。”(约40cm)

“腰身......嗯,”绣娘顿了顿,软尺在青禾腰间轻轻环过,“一尺八寸。”(约60cm)

“臀围,二尺六寸。”(约86cm)

“裙长,三尺。”(约100cm)

青禾一边配合着抬臂转身,一边在心里飞速地将尺寸换算成熟悉的厘米单位。

越听越心惊。

她知道自从离开十五爷府,在庄子上操心劳力,后来又为十三爷的腿疾和张保家的事奔波费神,确实是清减了不少,平日里穿着旧衣也觉得宽松了些。

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瘦到了这个地步!一尺八寸的腰?那岂不是还不到六十厘米?这可是纸片人级别的数据了。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肋骨,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骨头的轮廓了。

这里没有体重秤,但她估摸着自己现在恐怕连九十斤都不到了,难怪有时会觉得气力不济。

待绣娘量完最后一处,记录完毕,青禾连忙开口:“孙嫲嫲、李姑姑,有劳二位了。只是我近来清减得厉害,今天量的尺寸怕是做不得准,能否请您在裁剪时稍稍放宽松一二分?万一我过些时日胃口好了,长回来些,也不至于浪费了这些好料子和您的手艺。”

孙绣娘闻言,和气地笑了:“姑娘放心,咱们旗装讲究的是端庄大方,本就不似汉装那么紧掐腰身显身段。放宽些尺寸也是常有的,宽松些走动起来也更舒坦自在。”

李姑姑也附和着:“姑娘如今是清减了一些,正该好好将养。”她说着,又取出几本厚厚的花样子册子,并捧上几匹早已备好的料子,请青禾过目选定。

“姑娘瞧瞧,这几样料子和花色可还入眼?”

孙嫲嫲也在一旁帮忙指点:“按咱们满人的规矩,抬旗可是大事,初次亮相的衣裳须得郑重些。依奴才浅见,至少需要备下一件吉服袍,逢年过节、叩见贵人时穿用,加上一件常服袍,平日居家见客用。再有一两件衬衣、氅衣,搭配着换洗也就够用了。”

孙嫲嫲一边翻开花样册,一边耐心解说,“吉服袍的料子用这匹石榴红暗花江绸怎么样?瞧着很是喜庆贵气,正合时宜,可以绣八团喜相逢纹样。”

“常服袍用湖色或者月白色的苏罗料子如何?清爽雅致,绣些折枝玉兰或蝶恋花的小景,既不失身份,又符合姑娘的年纪。衬衣可用浅水红或豆沙色的软缎,绣边不妨精致些,看姑娘是喜欢蝶恋花还是万福万寿,都是搭配的......”

青禾听着绣娘一一介绍,看着流光溢彩的绸缎罗纱和繁复精美的刺绣花样,只觉得眼花缭乱。她本来就不是特别在意穿戴的人,在现代也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到了清朝更是力求低调朴素。

本着实用和低调的原则,她略作斟酌后便选了那匹石榴红江绸做吉服袍,定了月白色苏罗绣玉兰蝴蝶纹做常服,衬衣则选了更柔和的豆沙色,滚边和绣花等细节,她一律推说“单凭嫲嫲做主”。

至于氅衣,她看着一匹湖蓝色素缎觉得顺眼,便定了它,只要求在领口、袖边缀上简单的花边即可。

这一番繁复地挑选和商议下来,饶是青禾只是动动嘴皮子,也觉得精神有些乏了。送走了两位绣娘,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原来量身定制高级成衣也这么耗费心神,感觉比在厨房忙活一顿饭还累,肚子都有些饿了。

绣娘们几下要求,恭敬地退下了。兆佳氏却没急着走,拉着青禾在临窗的炕桌边坐下,又让小丫鬟重新上了茶点和热茶,亲亲热热地说起体己话。只是闲话了几句后,话题便开始不由自主地跑偏。

“青禾啊,”兆佳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如今也二十出头了,以前在宫里府里当差,有规矩压着,必须等到二十五岁才能放出宫婚配。可现在不一样了,你眼看就要抬旗,有了自由身,终身大事也该上心考虑起来了。女儿家的好光阴就那么几年,可不好虚度了。”

青禾对于突如其来的催婚,既觉得有些好笑,又深感无奈。

她知道兆佳氏是真心为她打算,但这番好意她实在无法消受,找个良人相夫教子的路径,实在不是她目前能接受的人生路径。只好含糊地应付着:“福晋说的是,只是这事也讲究缘分,急不来的。奴才如今只想着先把眼前的事情理顺......”

她生怕兆佳氏继续深入这个话题,连忙话锋一转,提起了兆佳氏的心头肉,小格格茉雅奇:“说起来,前两日瞧见小格格,她又长高了不少,咿咿呀呀的,真是可爱得紧。听说她最近特别喜欢那只布老虎,走到哪儿都要抱着?”

一提到女儿,兆佳氏的脸上立刻绽放出母性的光辉,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笑着说起茉雅奇的种种趣事,什么啃自己的脚丫子啃得津津有味啦,听到音乐就手舞足蹈啦......

青禾暗暗松了口气,顺着她的话头聊了好一会儿,直到兆佳氏见时辰不早,才意犹未尽地起身回去了。

送走了兆佳氏,喧闹了一下午的西厢房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青禾一个人独自坐在窗前,看着渐渐西沉的落日,方才被热闹压下去的疲惫和难以言喻的空虚感,如同潮水般缓缓漫了上来。

她马上就能抬旗了,摆脱了奴籍,获得了梦寐以求的自由身。

怀柔有田庄,京城有大宅,医术也得到了认可,甚至还有了亲王和皇子福晋的庇护。她得到了穿越以来一直拼命追求的一切。

可是......然后呢?

十三爷的腿疾眼看就要痊愈,不再需要她日夜操心。

十五皇子府......更是早已成了前尘旧事,与她再无干系。

感觉她就像是交够了二十年社保提前退休一样,突然就不需要工作了,未来似乎突然变成了一片空白。

她一个人在三百年前的时空里,没有父母亲人可以依靠,没有知心朋友可以倾诉,甚至连一份能够让她证明价值的工作也没有了。

做点什么呢?她突然觉得浑身没有半点力气,未来的路那么长,几十年的光阴,她该做点什么来填充?又能做点什么来抵御无边无际的寂寞?

张保......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西北苦寒,战事凶险,他能否平安归来?回来后怎么和他说明自己的心意呢?他是否还会愿意继续做自己的良友?

还有......回现代。如果永远都回不去了呢?她真的要在这里,独自一人活到白发苍苍,活到生命的尽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