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四十五分，林野站在三号炉遗址的断壁前，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像细小的针。他将两半金属牌扣在掌心，拼接处的锯齿严丝合缝，表面的齿轮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这是他花半小时反复确认的“完整钥匙”，也是苏晓的救命符。遗址里只剩半截倾斜的烟囱，当年坍塌时砸出的深坑被铁皮板覆盖，边缘挂着褪色的警戒线，和男人对讲机上的logo一模一样。
“把钥匙扔过来，”黑暗里传来熟悉的变声器声音，比仓库那次更沉，“别耍花样，你朋友的位置，我随时能让她消失。”
林野眯眼看向声音来源，三号炉残存的炉体后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人手里举着手机，屏幕亮着，能看到苏晓被绑在管道上的画面——她的头发凌乱，胶带还贴在嘴上，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镜头，似乎在暗示什么。林野注意到，苏晓身后的管道上，用指甲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水”字。
“我要先见她，”林野慢慢举起手，金属牌在指间晃了晃，“确认她安全，我再给钥匙。”
沉默几秒，炉体后的人动了。两个穿黑色冲锋衣的人架着苏晓走出来，她的手腕被尼龙绳勒出红印，脚步踉跄。就在林野准备上前时，举手机的男人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抵在苏晓的脖子上：“别过来！钥匙扔到铁皮板中间，然后退后十米！”
林野的手指收紧，金属牌的边缘硌得掌心生疼。他盯着苏晓的眼睛，看见她轻轻眨了两下——这是他们之前约定的“有危险”的暗号。林野突然想起背包上的黑色纤维，昨天他找法医朋友鉴定过，纤维是特定型号的防火工装面料，只有十年前负责三号炉维修的施工队用过，而那支施工队的负责人，三年前因“意外”坠楼身亡，死状和老周一模一样。
“扔啊！”男人的匕首又贴近了一分，苏晓的脖子上渗出细小红痕。
林野深吸一口气，手臂向后扬起，却在抛出的瞬间猛地转向，金属牌“当”地砸在旁边的钢管上，弹向苏晓身后的炉体。架着苏晓的两个人愣了一下，林野趁机冲过去，一脚踹向举匕首的男人的膝盖，对方惨叫着跪倒在地，匕首掉在地上。
混乱中，苏晓突然用力挣开架着她的人，扑向炉体后的一个铁盒：“别让他们拿到这个！”
林野转头看去，炉体侧面有个隐蔽的凹槽，铁盒就嵌在里面，而另一个穿冲锋衣的男人已经伸手去抓。林野扑过去按住他的手，两人扭打在一起，男人的兜帽被扯掉，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林野的心脏骤然停跳，这张脸他在父亲的旧相册里见过，是当年和父亲、老周一起在三号炉前合照的年轻人！
“是你……”林野的声音发颤，“我爸的失踪，老周的死，都是你干的？”
男人冷笑一声，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按下开关：“你爸当年就该和三号炉一起埋了！他知道得太多了！”
林野突然想起苏晓暗示的“水”字，目光扫过旁边的管道——那是当年的消防水管，虽然锈迹斑斑，但他昨天来踩点时试过，还能流出水。林野猛地推开男人，抓住水管阀门，用力拧开，水柱瞬间喷涌而出，浇在男人的手上，打火机“啪”地掉在地上。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警车的鸣笛声——是苏晓刚才趁乱发了定位给警方。男人脸色大变，爬起来就往炉体后的深坑跑，林野追过去时，只看见他掀开铁皮板，跳进了深坑里。林野刚想跟着跳，苏晓一把拉住他：“别去！下面是空的，当年坍塌后没填实，有沼气！”
警车越来越近，林野看着深坑里的黑暗，突然发现铁皮板边缘沾着一点暗红色的痕迹，和他背包上黑色纤维末端的物质一模一样。他蹲下身，用手指蘸了一点，放在鼻尖闻了闻——不是锈迹，是干涸的血迹。
苏晓靠在炉体上喘气，手里紧紧攥着那个铁盒：“这里面是当年的质检报告，老周说，三号炉当年是被人故意破坏的，目的是掩盖……”
她的话突然停住，目光落在林野身后。林野转头，看见深坑的铁皮板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纸条，上面用打印体写着：“钥匙只是开始，当年的人，还有三个活着。”
风再次吹过遗址，卷起地上的沙砾，林野握着那张纸条，指节泛白。他突然意识到，那个跳坑的男人不是结束，而是打开二十年秘密的第一把锁，而剩下的三把锁，还藏在暗处，等着他去发现。只是他没注意到，苏晓手里的铁盒侧面，有一个微小的针孔，正闪着红色的微光——那是一个微型监听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