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市刑侦支队办公楼的玻璃上，像无数把小锤子敲着人心。林野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滤嘴，烫得他猛地回神时，苏荞正把一张放大的照片推到他面前——照片里是那只他们追查了三个月的西周青铜爵，爵腹上本该光滑的饕餮纹旁，多了一道极细的斜刻痕，像谁用指甲硬生生划出来的。
“技术科刚出的报告，这道刻痕不是年代久远形成的，是近一个月内新添的。”苏荞的声音压得很低，窗外的闪电刚好劈亮她眼底的疑惑，“更奇怪的是，刻痕里残留的金属粉末，和陈砚堂教授实验室里丢失的那批合金样本成分完全一致。”
林野的指节骤然收紧。陈砚堂，他那位研究青铜器三十年的叔公，自从上个月主动提出帮支队鉴定青铜爵后，就总透着股说不出的反常——有时深夜打电话来只说半句“小心带‘龙’字的东西”，有时又突然避而不见。他捏灭烟蒂，起身抓过外套：“去陈教授家，现在。”
苏荞抓起战术笔跟上，刚到门口就撞见了浑身湿透的老鬼。这位线人一手攥着破伞，一手按在流血的胳膊上，看见他们就急得直跺脚：“别去！‘烛龙会’的人盯着陈教授呢！我刚才在巷口看见蝰蛇的车，车牌是……”话没说完，老鬼的手机突然炸响，屏幕上跳着个陌生的号码，接通后只有电流声和一句冰冷的警告：“再多嘴，下次流的就是林警官的血。”
车在雨幕里疾驰，林野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泛白。老鬼坐在后座包扎伤口，断断续续说着刚才的遭遇：“蝰蛇带了两个人，都揣着家伙，看样子是要去陈教授家拿东西。”苏荞已经调出了陈教授家附近的监控，画面里果然有辆黑色SUV停在巷口，副驾上的人侧影和“烛龙会”的通缉犯蝰蛇重合。
“陈教授为什么不联系我们？”苏荞皱眉，指尖在平板上滑动，突然停在三天前的通话记录上——陈教授曾给物证科打过三个电话，却没留任何留言。林野突然想起上周去教授家时，书房书架第三层的《西周青铜器图录》总是歪着，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想来，那位置说不定藏着什么。
车刚拐进陈教授居住的老巷，就看见他家二楼的灯亮着。林野让苏荞留在车里接应，自己和老鬼摸过去，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翻东西的声音。他掏出撬棍刚要开门，门却突然从里面拉开，陈教授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个布包，见了他就往他怀里塞：“快带这个走，别让他们拿到！”
林野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就传来脚步声。蝰蛇的声音带着笑：“陈教授，您这是要送什么好东西给林警官啊？”他身后的两个手下已经掏出了刀，老鬼立刻挡在林野身前：“警官，你们先走！”
陈教授突然推了林野一把，把他往楼梯口送：“书房里有笔记，找‘烛龙’那页！”话音刚落，蝰蛇的刀就朝陈教授挥了过去，林野转身要拦，却被另一个手下缠住，两人在狭窄的楼道里扭打起来，雨水从敞开的门灌进来，混着地上的血，滑得人站不稳。
苏荞听见动静，立刻提着战术笔冲了进来。她瞅准缠着林野的手下后背，抬手就往对方腰眼戳去，那人吃痛松手，林野趁机夺过对方的刀，反手架在他脖子上。另一边，老鬼和蝰蛇打得难解难分，老鬼胳膊上的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袖子往下滴，却死死拽着蝰蛇的手腕不让他靠近陈教授。
“把布包交出来，我放你们走。”蝰蛇喘着气，眼神扫过陈教授手里的布包，“那东西本来就不是你们该碰的。”陈教授却把布包抱得更紧：“那是西周古墓的钥匙，你们想盗掘文物，没门！”
林野心里一震——原来青铜爵只是幌子，真正的关键在布包里。他刚要开口，就看见蝰蛇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个打火机，“咔嗒”一声打着：“这老房子都是木头的，你们不撒手，咱们就同归于尽。”
苏荞立刻摸出手机要报警，却被蝰蛇的手下踢飞了手机。就在这时，陈教授突然把布包扔给林野：“你带它走，我来拖住他们！”林野刚要接，却看见布包在空中被蝰蛇一把截住，他打开布包，里面是半块刻着龙纹的玉佩，纹路和青铜爵上的刻痕刚好能对上。
“多谢教授成全。”蝰蛇笑着把玉佩揣进怀里，转身就要跑。林野立刻追上去，两人在巷口扭打起来，雨水模糊了视线，林野只觉得手背被划了一刀，却死死拽着蝰蛇的衣领不让他走。苏荞和老鬼也赶了过来，三个人把蝰蛇围在中间，眼看就要制服他，蝰蛇却突然从怀里摸出个烟雾弹，“砰”的一声，白色烟雾瞬间笼罩了巷口。
等烟雾散去，蝰蛇已经不见了踪影，地上只留着一枚刻着“烛”字的铜钱。陈教授蹲在地上，捡起铜钱，脸色凝重：“他拿到了半块玉佩，剩下的半块……在古墓里。”
林野包扎好手背的伤口，坐在陈教授家的客厅里，看着桌上的半块玉佩拓片。陈教授终于说出了真相：“那批西周文物背后藏着一座未被发现的古墓，‘烛龙会’找青铜爵，就是为了用爵上的刻痕匹配玉佩，找到古墓的入口。我之前不告诉你们，是怕你们被卷进来——‘烛龙会’的首领，比蝰蛇狠多了。”
苏荞突然指着拓片上的龙纹：“这纹路和我之前在物证科看见的青铜爵拓片不一样，少了个角。”陈教授点头：“完整的龙纹要两块玉佩拼起来，蝰蛇拿的那半块，缺的就是这个角。”
林野刚要说话，手机突然响了，是物证科的同事打来的，声音带着慌：“林队，不好了！那只青铜爵被人掉包了，现在库里的是仿品，上面的刻痕也没了！”
林野猛地站起来，看向陈教授。陈教授也愣住了，手里的铜钱“当啷”一声掉在桌上。窗外的雨还在下，巷口的路灯下，突然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人手里拿着另一半龙纹玉佩，对着窗户的方向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转身消失在雨幕里。
苏荞顺着林野的目光看去，只看见空荡荡的巷口：“怎么了？”林野没说话，只是攥紧了手里的铜钱，铜钱上的“烛”字硌得他手心发疼——他突然想起陈教授之前说的话，“小心带‘龙’字的东西”，现在看来，这场关于文物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那个拿着另一半玉佩的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