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向荣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起身拽住对方胳膊,脸上挤出笑意:“哎呀,使者先生别动怒,咱们坐下来慢慢谈,总有回旋余地,总有办法。”
温彻斯特扫了一眼笑容可掬的曾向荣,又瞥了眼始终沉默的洪天龙,这才冷着脸重新落座。
“说吧,怎么谈?”
洪天龙正嚼着那块曾向荣还没动过的牛排,含混开口:“这样,曾处长和我各拿两千万刀乐,剩下知道内情的人,由我来摆平。”
温彻斯特脸色稍缓,略一点头:“这条件可以谈。但我得先打个电话,向上头报备一声。”
洪天龙没抬头,目光落在盘中,继续切着肉。
他一边咀嚼,一边抬手轻挥,动作随意得像在指使一个跑腿的小弟。
温彻斯特心头火起——美力尖的人何时在谈判中被如此轻慢?可为了大局,只得压下怒意,走到角落拨通电话。
等他回来时,牛肉还冒着热气。
“成了。”他说,“高层批了。明天会有两笔款项,分别打到你们账户。”
“好好好,明白明白,多谢使者先生通融。”曾向荣连声应道,额角渗出细汗。
他心中翻腾不已——这洪天龙竟真从美力尖嘴里撬下了两千万!厉害!
换作旁人,怕是连提都不敢提。
也只有这家伙,胆大包天,还能全身而退。
这一晚如同走钢丝,曾向荣心跳如鼓,几乎承受不住。
但总算快收场了,终于能松口气。
嘿,啥也没干,两千万就到手,真是做梦都要笑醒……
可就在温彻斯特转身欲走、神情不悦之际,洪天龙擦净嘴角,缓缓靠回椅背,忽然吐出一个字:“Stop!”
那人脚步顿住,脊背一僵。曾向荣更是瞪圆了眼,满头雾水。
“每人两千万,只是第一件事。”洪天龙盯着他背影,“我还有最后一个条件。”
话音未落,曾向荣浑身一震。
什么?两千万还不够?居然还要加码?
他几乎不敢相信——这已经不是狮子大开口,而是直接踩上美利坚官员的头顶说话!
那可是拥有全球话语权的国家代表!便是瑛国首相遇事也得斟酌三分,谁敢当面提额外要求?
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刚才说什么?”温彻斯特低声问,语气凝重。
“他说,还有个小小的要求……”
曾向荣将洪天龙的话重新组织了一遍,传达到温彻斯特耳中。
美力尖的使者脸色瞬间阴沉,怒火中烧。
“法克!”
他猛地转身,几步跨到洪天龙正对面,一掌拍在桌面上。
杯盘剧烈晃动,几只瓷杯翻倒,摔在地上碎成片片,响声刺耳。
四周食客纷纷扭头望来,餐厅氛围骤然紧绷。
“别太过分!收手吧!”
温彻斯特胸口起伏,声音发颤。
这位常驻伦敦的外交官,向来以冷静着称,今日却接连失态。
眼前的龙国警察,不仅毫无敬畏,反而步步紧逼,嚣张至极。
那眼神里透出的轻蔑,几乎要把整个美力尖的脸按进泥里。
曾向荣刚起身想缓和局势,洪天龙已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遍整个空间。
“我的地方,谁准你砸东西了?保安呢?”
话音未落,门口冲进两名壮汉,手持警棍,目光如刀。
一个是吴建东,出自省港旗兵;另一个是鸡雄,江湖人称狠角色。
曾向荣瞳孔一缩。
他不怕这两人气势吓人,而是震惊于这家位于金山大厦顶层的高档餐厅,竟是洪天龙名下产业。
这家伙,居然这么有背景?
温彻斯特看着逼近的两名保安,脸色发白:“你们……想干什么?这是违法的!”
洪天龙低头修剪指甲,眼皮都没抬,只轻轻朝他扬了扬下巴。
“打一顿,我不喜欢别人在我地盘撒野。”
下一秒,鸡雄和吴建东扑上前,将温彻斯特按倒在地。
拳影交错,皮鞋飞起,老迈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惨叫连连。
“让你摔!让你发疯!”
“啊——住手!我错了!”
食客们惊叫四散,有人掏出手机录像,更多人直接离席逃离。
曾向荣站在原地,望着洪天龙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又看看地上被打得缩成一团的美力尖大使,脑子一片空白。
不过几个杯子而已,竟招来如此毒打?
这哪是谈判?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堂堂美力尖使节,在外邦被当众殴打,颜面扫地。
这人根本不把国际规则放在眼里。
也不把任何权势放在眼里。
“别打了!别打了!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提条件!什么都行!”
温彻斯特满脸通红,嘴角渗血,终于彻底服软。
曾向荣本以为对方会趁机要笔巨款,或是索要某种特权。
可洪天龙缓缓合上指甲刀,抬起眼,语气平静得像在点菜。
“我要你,跪下来,给他道歉。”
他指了指角落里一位被吓呆的服务生。
“刚才那一巴掌,不是白挨的。”
空气仿佛凝固。
洪天龙轻轻抬手,示意鸡雄与吴建东将温彻斯特架起,硬生生按进椅子里。他盯着眼前这位满脸淤青的使者,语气平静地开口。
“最后一件事。”
“美力尖总统得亲自来港,为遇难者默哀三日,向全市民众道歉,再写一篇两千字的反省书。”
曾向荣嘴巴张得老大,差点磕到桌角。
他本以为刚才那些话不过是洪天龙在镜头前逞口舌之快。
可现在看来,竟是动真格的?
让一国总统来港守灵,还要写检讨?
他是不是疯了?
温彻斯特心头一沉,几乎想仰天长叹。
为何派我来跟这种人交涉?
这根本不是谈判,是和一个无法讲理的人对话!
他在心里默默呐喊:总统大人,换个人吧,我真的应付不来!
“你……当真?”他声音发颤,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我从不空谈。”洪天龙淡淡回应。
在他眼中,只要能实现的话,就不算夸口。
空气仿佛凝固。
温彻斯特哑然。
曾向荣愣住。
连鸡雄和吴建东都僵在原地。
他们第一次执行任务,却没想到头儿竟敢提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要求。
让美力尖总统来悼念,守灵,写两千字悔过书?
两个字——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