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倩把第三版被打回的设计稿往桌上一摔，鼠标垫都跟着滑出去半尺，眼眶红得像刚被风吹过的兔子。“完了完了，我肯定是被校园风锁死了，这高端职场的精致感，我抓都抓不住。”她扒拉着头发，盯着屏幕上品牌方的批注——“线条冗杂，色彩过于活泼，缺乏职场人沉稳的精致感”，越看越泄气，连手指都懒得往数位板上搭。
林宇刚跟供应商确认完拍摄场地的档期，一进办公室就瞥见赵倩这副蔫蔫的模样，桌上的咖啡凉得都结了层膜，估计从早上被打回稿子就没动过。他走过去敲了敲桌子，把她面前的设计稿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没先看稿子，反倒问：“还记得上次你给应届生做的求职海报不？当时你用浅灰配淡蓝，把简历和工位结合起来，hR那边都说一眼就看出‘专业感’，那股劲儿去哪了？”
赵倩抬头瞪他一眼，带着哭腔反驳：“那能一样吗？应届生的专业是‘青涩里藏认真’，这次是‘轻熟职场人’，要的是那种‘随手补个妆都像精心设计过’的精致，我对着屏幕想破头，脑子里全是学生会活动的彩带气球，根本跳不出来！”说着就伸手去摸鼠标，“要不我还是先退出吧，别耽误大家进度，你们找外包设计师……”
“打住！”林宇一把按住她的手，把她的数位板往旁边挪了挪，“外包哪有你懂咱们项目的调性？走，带你去‘采风’，再想不出来，今晚我请你吃楼下那家最贵的日料，管够。”
赵倩本来还想推脱，架不住林宇半拽半劝，抱着个速写本就被拉上了地铁。两人直奔市中心的高端商场，刚进大门，林宇就指着不远处一个穿着杏色西装套裙的女生：“你看她，手里拎着通勤包，妆容看着淡，但眉形利落，口红是那种偏裸的豆沙色，是不是看着既不张扬又显气色？这就是品牌方要的‘职场精致’——不是堆奢侈品，是细节里的舒服。”
赵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掏出速写本快速勾勒了几笔，嘴里嘟囔：“好像有点感觉，但怎么用到海报上呢？总不能直接画个人吧。”
两人沿着商场一层的美妆区慢慢逛，林宇一边帮她挡开热情的柜姐，一边帮她找亮点：“你看这家的橱窗，只用了黑白灰三种颜色，把口红和粉饼摆成了办公桌的形状，是不是既突出了产品，又暗合了职场场景？还有那边的灯箱，没有花里胡哨的背景，就一个女生低头看文件，手指上搭着一支口红，简单但让人记得住。”
赵倩的眼睛越看越亮，速写本上的线条也从一开始的犹豫变得流畅起来。逛到下午三点多，她肚子饿得咕咕叫，林宇才笑着把她拉到商场里的咖啡馆，刚坐下，就掏出手机递给她：“诺，我让老周帮我找的100多份国际职场美妆品牌的设计案例，你先翻着，我去买吃的。”
赵倩接过手机，指尖划着屏幕，从雅诗兰黛的职场系列海报看到资生堂的通勤妆容宣传图，突然“呀”了一声。林宇端着三明治回来时，就见她盯着一张用极简线条勾勒的办公桌插画发呆，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咖啡杯，还有一支斜斜靠在桌边的口红，整个画面只有低饱和的莫兰迪色系，却透着说不出的高级感。
“有想法了？”林宇把三明治推到她面前。
赵倩猛点头，嘴里塞着三明治含糊不清地说：“我刚才看商场里的职场人，她们补妆都不是对着大镜子浓妆艳抹，就是趁午休在工位上，拿小镜子快速涂个口红、扫下散粉，特别自然。我能不能不用人物正脸，就画这种‘职场补妆场景’？用极简线条勾出工位的轮廓，产品就融在场景里，颜色就用刚才看的低饱和色系，既干净又有代入感！”
林宇嚼着三明治，冲她竖了个大拇指：“这思路绝了！既避开了你觉得难的‘人物精致感’，又把产品和职场场景绑得死死的，品牌方肯定爱惨了。”
两人风风火火赶回公司，赵倩一坐下就扎进了设计里，连林宇给她泡的奶茶都忘了喝。她先用浅灰色勾勒出简约的工位线条，电脑屏幕只画了个模糊的亮框，重点放在桌角——一个打开的粉饼盒，旁边放着一支半旋出的口红，还有一张压在鼠标下的便签纸，上面画了个小小的笑脸。色彩上，她摒弃了之前常用的亮粉色，选了雾霾蓝当背景，口红用了淡淡的玫瑰豆沙色，粉饼盒则是米白色，整个画面干净得像清晨的办公室，却又在细节里藏着温柔的精致。
晚上八点多，赵倩把设计稿发给品牌方，手指还在微微发抖。林宇端着杯热牛奶递给她：“别慌，就这稿子，闭着眼都能过。”话音刚落，品牌方的消息就弹了出来，先是一个大大的惊叹号，接着是一段语音，里面的负责人语气难掩兴奋：“这就是我们要的感觉！太懂职场人的状态了！没有浮夸的设计，却让人一眼就觉得‘这就是我需要的美妆产品’，不用改了，直接定版！”
赵倩盯着手机，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不是之前的委屈，是憋了好几天的压力终于释放的畅快。林宇笑着递过纸巾：“哭什么，该笑才对。走，兑现承诺，日料管够，就当庆祝咱们赵大设计师‘破茧成蝶’。”
赵倩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拿起桌上的数位笔挥了挥，眼里闪着光：“下次再遇到瓶颈，你还得带我去‘采风’！不过这次日料，我要多加两份三文鱼！”
“没问题，别说两份，四份都行！”林宇笑着拿起外套，看着赵倩终于恢复活力的样子，心里也松了口气——项目里的每一个坎，只要大家拧着劲往前冲，就没有跨不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