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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长安狐事 > 第1章 断指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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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庙的飞檐在亥时的月光里浸成霜色,西厢房的供桌被烛火舔出层暖黄,断指的太子傀儡正将银针刺向宦官傀儡的咽喉。针尖颤巍巍悬在木颈半寸处,针尾缠着的狐毛在穿堂风里打旋,与第一阶段染坊血绸上的狐爪印同源 —— 沈砚认出那是玄珠尾巴尖的软毛,二十年前苏文渊曾用它给织工的孩子做过平安绳。

“第三次了。” 苏轻晚将父亲的医案按在供桌边缘,纸页间夹着的狐心草标本突然支棱起来,草叶的脉络在月光下显出银灰色,与傀儡关节里渗出的草屑完全吻合。她指尖划过医案上 “傀儡术” 的批注,墨迹里的锁灵丝突然活过来般,顺着木纹爬向太子傀儡的断指处,在木屑里织出小小的 “承乾” 二字。

玄墨从沈砚肩头跃下时,九条尾巴扫过宦官傀儡的后颈。猫爪拨开积灰的木缝,半片禁军令牌突然滚落,边缘的齿痕与第一阶段王瑾府中搜出的令牌严丝合缝。沈砚将两块令牌拼合,“东宫左卫” 四个字在青光中显形,编号正好衔接,背面的布屑里抖落出的靛蓝染料,与周明今早送来的新染绸缎完全相同,显然是三日内被人塞进去的。

“周显每月都来城隍庙。” 赵猛扛着从染坊搜出的木匠箱站在门槛外,铜锁上的狐形扣环与傀儡胸腔的凹槽完全咬合。他将工具箱往地上顿,榫卯结构的木盒 “咔嗒” 弹开,里面的刻刀在光中排成弧状,刀刃的豁口与太子傀儡关节的凿痕分毫不差 —— 最底下那把雕刀的柄上,“苏文渊制” 的阴文还沾着狐心草汁,与第一阶段苏氏染坊废墟找到的刻刀出自同一人之手。

沈砚抓起刻刀凑近傀儡,刀刃与木头接触的刹那,所有傀儡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闷响。太子傀儡的断指处渗出暗红液体,滴在青砖上凝成狐妖冢石棺同款符文。苏轻晚倒出第一阶段剩余的半瓶解药,黑色药膏遇上液体突然沸腾,在地上漫出二十个织工的名字,最后一个 “苏” 字被傀儡的阴影遮去半边,与医案上苏文清的签名如出一辙。

厢房的横梁传来细微的响动,玄墨的绿眼突然竖成细线。沈砚仰头看见供桌上方的蛛网里,挂着个戴银面具的傀儡,面具内侧的硫磺粉与第一阶段百工司祭坛的驱魔粉成分一致。他用染梭挑下傀儡时,木头胸腔里掉出卷麻纸,展开后竟是幅傀儡图纸,关节处的狐族符文被红笔圈出,旁边批注着 “玄珠灵力驱动”—— 笔迹是苏文渊的,墨迹里的锁灵丝与染坊绸缎的经线缠在了一起。

“这是‘替魂术’的阵眼。” 苏轻晚将图纸对着月光,纸背的水印浮现出城隍庙的布局,狐心草的标记正好落在三具傀儡的位置。她突然想起医案第廿三页的插画:苏文渊蹲在染缸旁,玄珠的尾巴尖沾着骨粉,在木偶的断指处画下保护符,“父亲当年用织工的魂魄温养这些木头,所以傀儡的关节才会渗出灵血。”

玄墨对着图纸嚎叫时,太子傀儡的腹腔突然裂开。沈砚伸手进去摸索,指尖触到团柔软的织物,拽出来才发现是匹微型水纹绫,缎面的狐爪印在光中连成线,与第一阶段绸缎拼图的皇城图完全重合。最蹊跷的是绫罗边缘的针脚,与宦官傀儡后颈的针孔形成呼应,显然是用同一枚银针缝进去的。

赵猛突然将木匠箱往傀儡旁一扣,箱底的凹槽正好卡住太子傀儡的断指。木盒内壁的镜子突然反射月光,照得供桌下的地砖泛出异样 —— 沈砚撬开砖块,底下的油布包里裹着二十枚青铜令牌,牌上的织工名字在青光中颤动,与第一阶段祭坛的骨灰坛一一对应。其中枚 “张五郎” 的令牌背面,刻着与工具箱里刻刀相同的木匠记号。

“周显在给傀儡换关节。” 沈砚掂着令牌看向赵猛,“他每月来这里,其实是在维护替魂阵。” 他突然将染梭按在太子傀儡的胸腔,黄铜棱面与木头摩擦的火星里,浮现出模糊的影像:周显举着刻刀雕琢木偶,玄珠的尾巴扫过断指处,在木屑里埋下狐心草 —— 与眼前的场景分毫不差,只是周显的袖口沾着的骨粉,与第一阶段染缸底的完全相同。

月光爬到窗棂正中央时,所有傀儡突然转向铜钟的方向。沈砚想起祖父密信里的话 “钟鸣魂醒”,便抓起染梭冲向钟楼。玄墨的九条尾巴在身后扫出青光,照亮了沿途散落的狐心草,草叶的影子在墙上组成句子:“三更月上,以梭击钟”—— 与第一阶段忆魂镜中祖父说的话完全相同。

铜钟在染梭的撞击下发出轰鸣,声波震落的铜锈里混着狐心草屑。沈砚贴着钟壁细听,里面传出齿轮转动的声响,与傀儡关节的 “咔嗒” 声同频。他突然想起第一阶段狐形摆件的绿宝石卡槽,便将染梭的棱面对准钟身的刻痕,青光射出的瞬间,整座城隍庙突然轻微震动,西厢房的方向传来木头碎裂的脆响。

赶回厢房时,宦官傀儡已裂成碎片,木屑里躺着个青玉印。沈砚将印按在月光里,“承乾” 二字的阴文突然浮出,与第一阶段三梭合璧时投射的密道标记完全相同。苏轻晚翻到医案最后一页,泛黄的纸页上,苏文渊用狐心草汁写着:“傀儡代魂,玉印归位之日,冤魂可入轮回”—— 墨迹里的锁灵丝突然飞起,缠在玄墨的尾巴尖上,在空气中织出完整的 “苏氏染坊” 印记。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赵猛正将碎裂的傀儡装进木匠箱。沈砚攥着那半片禁军令牌,指尖传来木头的凉意与玉印的温润,混杂着新染绸缎的靛蓝气息。玄墨趴在他肩头舔舐爪垫,那里的伤口正渗出金粉,与第一阶段染梭棱面的粉末完全同源,在晨光中凝成小小的狐形,仿佛在说:这断指傀儡引出的,不仅是新的线索,更是将所有恩怨引向终结的钥匙。

城隍庙的铜钟在晨雾里最后鸣响时,周明的绸缎铺已经开门。沈砚隔着一条街望见染坊新挂的幌子,红绸上的狐形图案在光中舒展,与太子傀儡胸腔里的水纹绫完全相同。他突然明白,那些被木头和草叶封存的秘密,终将在新染的绸缎里获得新生,就像这断指傀儡的裂痕里,正钻出带着锁灵丝的嫩芽,在晨光里怯生生地舒展着叶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