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段时间里,林福来像换了个人。
他每天早早起床,背着录音机在村里转悠。表面上是采访老人,实际上是在观察吴老虎的一举一动。
吴老虎什么时候出车,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和谁说过话,这些他都详细记录在一个小本子上。
更重要的是,他开始刻意接近瓦器厂。
“铁蛋哥,我想了解一下咱们村的手工业历史,”他对正在调试窑温的赵铁蛋说,“能不能让我在厂里转转?”
赵铁蛋头也没抬:“随便看,别影响生产就行。”
林福来在厂里转了一圈,仔细观察着每一个细节。账目怎么记的,原料从哪进的,成品往哪卖的,工人的工资怎么发的。
他甚至偷偷翻看了办公桌上的一些单据。
当然,他什么问题也没找到。吴老虎虽然粗糙,但生意做得很规矩。
但林福来把这些“没发现问题”也当成了有用信息。
“桂花,我仔细查过了,”傍晚时分,他在小桥边找到了周桂花,“账目方面暂时没发现什么。但是……”
“但是什么?”周桂花急切地问。
“但是我发现,吴老虎确实经常去县城,”林福来翻开小本子,“这个星期他去了四次,每次都是下午去,晚上很晚才回来。”
“他去县城干什么?”
“不知道。但是……”林福来压低声音,“我听工人们说,他每次去县城,都会给苏文清带东西回来。有时候是书,有时候是吃的,还有一次带了一盒很贵的颜料。”
周桂花的眼睛亮了:“颜料?”
“对,听说是从省城买的,要好几十块钱,”林福来继续说,“一个普通朋友,会这么花钱吗?”
“还有别的吗?”
“还有,我发现吴老虎在县城租了个院子,”林福来的声音更小了,“他跟孙响亮喝酒的时候,孙响亮开玩笑说,他那个‘金屋藏娇’的小院子装修得不错。”
周桂花的脸色变了:“金屋藏娇?”
“就是随口一说,但是……”林福来看着她的表情,“桂花,你觉得这说明什么?”
周桂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福来哥,看来我们的猜测是对的。”
“什么猜测?”
“吴老虎和苏文清的关系,确实不一般,”周桂花的声音带着痛苦,“一个大男人,为另一个男人花这么多钱,还在县城租房子……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林福来愣住了。他搜集这些信息的时候,只是觉得奇怪,但从周桂花嘴里说出来,意思就完全不同了。
“可是……可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啊,”他有些犹豫,“也许他们真的只是朋友。”
“朋友?”周桂花苦笑,“福来哥,你想想,如果你有个朋友,你会为他花这么多钱吗?会专门租房子吗?”
林福来想了想,摇摇头。
“那就对了,”周桂花站起身,“福来哥,谢谢你。这些信息很重要。”
“你要拿这些信息做什么?”林福来问。
“我不做什么,”周桂花的声音很平静,“我就是想知道真相。现在我知道了,我也死心了。”
看着周桂花离去的背影,林福来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正确的事,帮一个受伤的女人看清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