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也绝非吴卫国偶然的决策。自从吴老虎被放出来了,但是他的事却成了村里人酒足饭饱后最新的谈资。风言风语传得很难听,有人说他是为了争风吃醋,还有人把矛头直指苏文清,说他是“狐狸精”。
为了彻底“扭转”儿子的名声,也因为儿子如今“出息”了,成了瓦器厂的“吴老板”,吴老虎的父母托了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攀上了一个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高枝”,给吴老虎谋划了一场相亲。
对方是镇上主管工业的高副镇长的独生女,高岚,刚从卫校毕业,在镇卫生院当护士。
他换上一身新买的西装,头发抹了摩丝,开着那辆五十铃,去了县城最高档的“红星饭店”。
高岚确实和村里的姑娘不一样。
她穿着一条得体的连衣裙,化着淡妆,说话举止都透着城里女孩的自信和从容。她不羞涩,也不做作,会主动给吴老虎倒茶,也会大方地聊起自己在卫生院遇到的趣事。
她对吴老虎的“事迹”早有耳闻。在她看来,这个从农村白手起家的年轻人,有魄力,有野心,虽然带着点土气,但比镇上那些只会靠爹的公子哥强多了。
“吴老板,”她举起汽水杯,笑着说,“我听我爸说,你的瓦器厂办得有声有色,是全乡镇企业的标杆呢。我敬你一杯。”
吴老虎看着她,第一次在一个女人面前,有点“棋逢对手”的意思。
饭局的气氛很好,高副镇长虽然没把话说透,但言谈间已经暗示,如果两家能结成亲家,他可以利用职权,帮瓦器厂拿到几笔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大订单。
这已经不只是一场相亲,更像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吴老虎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娶了高岚,他就能得到梦寐以求的“人脉”和“资源”,他的生意能再上一个大台阶,彻底摆脱“泥腿子”的出身。而高家则看中了他的“能力”和“潜力”,以及他未来能给这个家庭带来的实际利益。
饭后,高岚提出去公园走走。
两人并肩走在林荫道上。
“吴老虎,”高岚突然开口,“我知道,我们这种相亲,没什么感情基础,说白了,就是一场合作。”
吴老虎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我也不瞒你,”高岚继续说,“我对你,谈不上多喜欢,但也不讨厌。我觉得你是个能干事的人。嫁给你,我下半辈子吃穿不愁,我爸妈也有面子,这就够了。”
她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吴老虎:“那你呢?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吴老虎沉默了。
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另一张脸。
“我……”吴老虎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发干。
“你不用回答。”高岚忽然笑了,“我看得出来,你心里有人了。”
吴老虎浑身一僵。
“跟你没关系。”吴老虎的语气冷了下来。
“行。”高岚不再追问,“我不在乎你心里有谁,我也不管你外面怎么玩,只要你别把事情闹到明面上,让我丢脸就行。”
她伸出手,对吴老虎说:“我爸那边,我会说我们谈得很好,瓦器厂的订单,下周就能批下来,至于我们,可以先谈着。什么时候你想通了,想结婚了,随时来找我。”
吴老虎看着她伸出的手,又看了看她精明的脸。
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他通往更广阔世界的一张门票,而他心里那个人,是他永远无法摆脱的枷锁。
他迟疑了很久,最终还是伸出手,和她握了一下。
“合作愉快。”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