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奶奶活在你心里，你记得她的好，记得你们一起走过的路，她就一直陪着你。”
宋娇祁趴在他怀里，沉默了很久，才用几乎气音的声音说：“我想回病房了。”
“好，我陪你回去。”
江晓楠扶着她站起来，慢慢往病房走。
夕阳的光落在他们身后，把影子拉得很长，仿佛在无声地安抚着这颗破碎的心。
回到病房，宋娇祁径直走到床边，掀开枕头，那张皱巴巴的湿照片还躺在那里，奶奶的笑脸依旧模糊。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照片，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眼泪又掉了下来，滴在照片的褶皱里。
夜色渐浓，江晓楠没走，在病房沙发上搭了条薄毯，陪着宋娇祁。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地板上，铺成一片淡淡的银辉。
宋娇祁靠在床头，手里还攥着那张湿照片，忽然轻声说：“外面的月亮挺亮的。”
江晓楠走过去，帮她调整了一下床头角度，让她能更舒服地看到窗外：“嗯，快到满月了。”
两人安静地坐了会儿，只有月光在房间里静静流淌。
忽然，宋娇祁开口，声音冷得像窗外的夜风：“你觉得为什么呢？”
江晓楠愣了一下，没明白她的意思：“什么为什么？”
宋娇祁抬起头，眼底没有了白天的脆弱，只剩一片冰凉的平静：“自从宋家出事，奶奶就一病不起住了院，现在她走了，你说……宋城会出现吗？”
江晓楠的眉头瞬间拧紧，指尖下意识攥了攥。
宋娇祁扯了扯嘴角，笑意里满是自嘲：“他连我这个女儿都不肯认，会在乎养了他大半辈子的亲妈吗？”
江晓楠指尖的力道松了松，看着她眼底那片刻意压下去的冷意，沉声道：“你想怎么做？”
“放出去。”宋娇祁将照片轻轻放在枕边，声音平静得没有波澜，“让所有人都知道奶奶走了，尤其是宋城和宋念薇。”
江晓楠看着她紧绷的下颌线，伸手轻轻覆在她手背上：“你是想让他们来奔丧，还是……”
“我只是想看看，”宋娇祁打断他，目光落在窗外的月光里，“看看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江晓楠:“好，听你的。”
消息放出去，第二天一早，病房门就被“砰”地推开。
宋念薇踩着高跟鞋闯进来，妆容精致的脸上带着刻意装出的悲戚，一开口声音就带着哭腔：“奶奶怎么就这么走了？”
宋娇祁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没什么反应。
宋念薇:“我们得让她好好安葬，不能委屈了老人家。”
宋娇祁抬眼瞥了她一眼，眼底毫无波澜：“奶奶要先送去尸检，安葬的事等结果出来再说。”
“尸检？”宋念薇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音量陡然拔高，“宋娇祁，你是不是疯了？奶奶都走了，你还要折腾她的遗体？你真是个白眼狼！”
她几步冲到床边，指着宋娇祁的鼻子，语气尖刻：“奶奶活着的时候最疼你，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我看你根本不是想查原因，就是想借尸检搞事，是不是想趁机讹医院一笔钱？”
宋娇祁攥紧了手里的照片，指节泛白，声音冷得像冰：“奶奶死得突然，我必须查清楚原因。这跟钱没关系，是给奶奶一个交代。”
“交代？”宋念薇冷笑一声，“最大的交代就是让她安心入土！你非要做尸检，就是忤逆不孝！爸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你这么做！”
江晓楠上前一步，挡在宋娇祁身前，眼神凌厉地看向宋念薇：“宋小姐，这里没你的事。尸检是娇祁的决定，也是为了查明真相，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宋念薇气得脸都红了:“我是奶奶的亲孙女，你算什么？不过是个包养宋娇祁的外人，也配管我们宋家的事？”
宋娇祁猛地站起身，虽然腿还在疼，却挺直了脊背：“第一，我是奶奶养大的，轮不到你说我不孝；第二，尸检已经定了，谁也改不了；第三，奶奶去世，作为她亲儿子的宋城还没现身，你觉得这应该吗？”
听到“宋城”两个字，宋念薇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语气却依旧强硬：“我爸……我爸在不在，跟尸检没关系，奶奶最忌讳死后被人动刀子，你就不能大发慈悲，让她走得安宁点？”
她上前一步，试图去拉宋娇祁的胳膊，却被宋娇祁嫌恶地避开。
宋娇祁看着她眼底的慌乱，心里的嘲讽更甚：“慈悲？你对我讲慈悲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对奶奶慈悲？”
“奶奶卧病在床，你来看过几次？医药费不交，让奶奶在医院里等死吗？现在倒想起要让她安宁了？”宋娇祁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戳中要害，“你不让尸检，到底是怕奶奶不安宁，还是怕查出什么，牵连到宋城？”
宋念薇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情急之下提高了音量：“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就是为了奶奶好！宋娇祁，你别给脸不要脸，真要闹到最后，丢的是我们宋家的人！”
江晓楠冷声道：“宋家的脸面，早在宋城弃母亲于不顾时就丢尽了。”他拿出手机，作势要拨打电话，“如果宋小姐继续在这里骚扰，我不介意让保安来请你出去。”
宋念薇看着江晓楠真要拨号，心里顿时慌了。
要是惊动保安，传出去只会让宋家更难堪。
但一想到尸检可能查出的事，她又咬着牙不肯退：“宋娇祁，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让奶奶去尸检，我就去告诉所有人，你为了钱连死人都不放过！”
宋娇祁嗤笑一声，眼底满是冰冷的嘲讽：“你尽管去说。比起这些虚头巴脑的名声，我更想知道奶奶到底怎么死的。”她往前逼近一步，目光像淬了毒的刀，直刺宋念薇的软肋，“你这么怕尸检，是不是宋城做了什么亏心事？比如……挪用了奶奶的救命钱，导致她延误治疗？还是说，奶奶的死根本不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