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钟鸣默不作声。
镇北天王的亲孙子？
那不就是陆残的某个长辈吗？
叔父？伯父？
彭居压根没考虑未来的危险与否，一心只惦记着能否借此弄清自己的身份。
若镇北王府真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就是刀山火海，他也定然是要去的。
陈林听后笑意全无，惊声反问：“你......你没听清楚吗？那可是镇北王府啊！”
彭居语气随意：“那咋了？”
“你......咳咳咳！”
陈林本想描述一下镇北王府是多么厉害，其中的武夫是多么强大，谁要是招惹上了就只有死路一条......但一口血从胃涌了上来，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咳嗽。
一旁的钟鸣突然开口问道：
“你说我要不要杀了你？”
陈林用手捂着嘴，将翻涌地血气压下，片刻之后抬头仰视钟鸣：
“你......还有可能不杀我？”
从他知晓陆山南被死了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再也没想过活着。
输了，自然就得死。
陆山南都死了，更不用说我陈林了！
“嗯。”
钟鸣轻轻点头，“杀了你，我确实能省一些事，但是同样也会有其它的麻烦，所以还得看你！”
陈林目光一凝，“我该怎么做？”
钟鸣手一指陆山南的尸体，“大胆地说一说，你想不想为他报仇？”
陈林眼一瞥，答道：“不想！”
“哦？那不是你的大舅吗？”
陈林嗤笑道，“呵呵，大舅？就是我亲爹又如何？想要为他报仇，怎么着也得八境吧？那是我一辈子也不可能达到的......就算达到了又如何？我犯得着为他去拼命吗？”
钟鸣刻意地摇了摇头，
“不行，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麻烦？你虽不能为他亲手报仇，但日后保不齐你就会将此事泄密出去，到时候对我还是不利！”
陈林闻言勃然大怒：
“要杀便杀，何必戏耍我？”
彭居眨了眨眼，不明白先生要干嘛。
钟鸣却笑道，
“我没急着杀你，自然不是为了戏耍你。只是还有几个问题要问，等聊清楚了，可能就真的不杀你！”
陈林强压下心头怒火，心底却悄然燃起一丝求生的念头。
钟鸣的第一问是：
“几个月前，是你下令杀黄县令的吗？”
陈林微微皱眉，如实答道：
“谁？没印象......”
钟鸣点点头，随即准备问第二个。
陈林却忽然想了起来，说道：“我想起来了，好像有一天我某个儿子念叨着‘打豺狼’什么的，于是我就注意了一下，安排手下人去办，至于杀的是谁我并不不清楚......”
钟鸣忍不住笑道：
“听得出来，你说的是实话。”
陈林恢复了些力气，运气给自己止血：“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我陈林从不会因为怕死而去瞎扯什么！”
钟鸣点了点头，又问道：“先前虽是在幻境里，但你杀了我之后，为何不去追这个孩子？”
说着，他抬手指向身旁的小赵云。
回想旧事，陈林脸色沉了下来：“哼，还能为什么？你若真三拳两脚就被我打死，那便说明你们的文道就是一个笑话，我犯得着去追杀一个连武根都没有的废种？”
这话入耳，彭居当即怒道：
“哼，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难听？你的先生以前没教过你，与人交谈要有礼貌吗？”
陈林抬头看了这高大魁梧的汉子一眼，他当然知道陆山南正是被眼前之人打死。虽然他的言行看起来有点幼稚，但不妨碍他的实力令人生畏。
这种差距，让他不敢造次。
于是陈林选择低声道：“那......那我下次注意一点就是了。”
钟鸣眯起眼，最后问道：
“陈林，方才你我一战，若最后是你勉强赢了，你会怎么做？”
陈林面露犹豫之色，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还是一咬牙说道：
“我定会杀了你，再追杀逃跑的那个孩子，然后去到你的那个村子，把任何与你有关的人物全杀了！”
彭居听后怒目圆睁，抬手就想给这个王八蛋一巴掌，只是被先生阻止了。
钟鸣点点头，
“很好，你的回答很真实。”
陈林闭上了眼，等候结果。
杀不杀这位郡守，是一件简单的事。
复杂的，是杀了他之后带来的因果。
如果换作三个月前的钟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至于后续之事，从来都是先做了再慢慢想。
因此容易留下许多遗憾。
现在，他能想清楚了。
若不杀他，首要后果便是留下活口——陈林既知晓我们一行人实力不凡，也难保不会将此事给泄露出去。
若杀了他，即杀了一位郡守，其意义与杀一位普通的县令，以及没有达到五境的武夫可完全不一样。
县令是一个窝，来一条狗都能住。
而郡守则是一张被擦得亮蹭蹭的凳子，得有实力的人才有资格坐。
换句话说，郡守是有价值的。
无用之人没了，自然无人在意；可稍有价值者出了差池，定会有人注意。
有人注意，就会有人下来看看。
虽然这个陈林并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并不是一个嗜杀之人，不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本可以大开杀戒的。
郡守是他，会比其他人好一些。
...
这一晚，宜宾城的动静闹得极大。
彭居与陆山南那一场短暂的交手，已害得数十人丧命、数百人受伤，数十间房屋被焚毁，城中好些地方的火势，到现在仍未熄灭。
陆山南，对钟鸣来说是个意外。
彭居，对他们而言也是个意外。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如今宜宾城所遭受的这些，正是这场意外带来的后果。
钟鸣杀人，原本不会有太大的动静。
今晚要是陆山南不在的话，凭郡守陈林根本就察觉不了他的行动，这样马师爷照常被杀，彭居人仍旧在院子里吃着烤猪，一切在悄然间便结束了。
但从小赵云恰巧在今日持剑的那一刻起，这一场巧合由之便注定了。
钟鸣看向紧闭双眼、引颈待戮的陈林，缓缓开口：
“我的问题都问完了，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的是，只要能答应我的三个条件，你便可以活着。”
陈林猛地睁眼，“说！”
他脸上并无多少欣喜，毕竟还不知对方的条件究竟是什么，他虽然想要活着，但同时也在心里下定决心：
若条件太过屈辱，他宁愿像陆山南那般，宁求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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