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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这一番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了千层浪!

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满了震惊、不可思议,以及深深的愤怒!

骗子!

彻头彻尾的骗子!

这哪里是什么天灾?这分明就是一场用来欺骗大明皇帝、欺骗整个大明朝廷的人祸!

“好胆!真是好胆!”

兵部尚书茹瑺,气得胡子都在发抖,指着阮明大骂道:

“区区藩属小国,竟敢在奉天殿上,公然欺君!”

“为了区区几千担稻种,为了那点蝇头小利,竟然敢编造出‘受灾三十万’的弥天大谎!”

“这……这简直是不知死活!视我大明天威如无物啊!”

其他的官员也纷纷附和,怒斥之声不绝于耳。

他们震惊的,不仅仅是阮明的谎言,更是震惊于安南王黎氏的胆大包天。

为了赖掉那点贡品,为了骗取大明的赈灾银两,他们竟然敢拿欺君之罪来赌!

而此时的阮明,已经彻底瘫软在了地上。

完了。

全完了。

陈富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钉子,将他死死地钉在了耻辱柱上。

他感觉周围那无数道愤怒的目光,就像是无数把利剑,要将他千刀万剐。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牙齿咯咯作响,那是极度恐惧下的本能反应。

朱雄英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冷眼看着这一幕。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这个答案,不仅揭穿了谎言,更是给了他一把可以名正言顺挥向安南的屠刀。

“阮明。”

朱雄英的声音,穿透了嘈杂的议论声,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阮明趴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

辩解?

还能辩解什么?

陈富是安南的大粮商,他的信件往来都是有据可查的,只要锦衣卫去查抄陈富的家,那些信件就是铁证如山!

事实摆在眼前,任何狡辩都显得苍白无力。

但是……

阮明的手指,想死死地扣进了金砖的缝隙里。

他不能认!

或者说,他不能把这个罪名,认在安南国和国王的头上!

如果坐实了是国王下令欺君,那就是两国交战的借口!大明的铁骑一旦南下,安南必亡!

而且,他的家人还在国内,如果因为他而牵连了国王,他的九族都会被诛灭!

“呼……”

在绝望之中,阮明做出了一个决定。

弃车保帅!

为了家人,为了国王,这口黑锅,只能他自己一个人背了!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涕泪横流,眼中却闪过一丝决绝。

“陛下!陛下饶命啊!”

阮明一边疯狂磕头,把额头都磕出了血,一边大声哭喊道:

“这……这都是外臣的错!这都是外臣一个人的错啊!”

“与我国国王无关!与安南国无关啊!”

他结结巴巴,强行编造着新的谎言:

“是……是外臣一时鬼迷心窍!见财起意!”

“国王……国王确实是准备了一万担上好的稻种!但是……但是外臣在运送途中,见那些稻种成色极好,便……便起了贪念!”

阮明咬着牙,给自己泼着脏水:

“外臣……外臣自作主张,在半路上,把那些好稻种……给变卖了!”

“变卖所得的银两,都……都进了外臣的私囊!”

“后来为了交差,外臣才……才在当地低价收购了一些发霉的陈米,以次充好,想要糊弄过关!”

“至于那些水灾的谎话,也……也是外臣为了掩盖罪行,临时编造出来骗取陛下同情的!”

说到最后,他伏地大哭:

“千错万错,都是外臣一人之错!外臣贪婪无度,欺君罔上,罪该万死!”

“请陛下看在安南国一向恭顺的份上,只杀外臣一人,不要迁怒于我国国王啊!”

好一个“忠臣”。

好一个“自作主张”。

朝堂上的百官,听到这番“供词”,虽然觉得有些牵强,但也找不出太大的破绽。毕竟,贪官污吏中饱私囊这种事,历朝历代都不少见。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就从两国的外交欺诈,变成了一个贪婪使臣的个人犯罪。

性质,可就完全变了。

然而朱雄英看着那个跪在地上,想要凭一己之力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身上的阮明。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冷笑。

想把水搅浑?

想断尾求生?

想让朕没有对安南动手的理由?

“呵呵……”

朱雄英笑出了声。

“阮明啊阮明,你把朕当成三岁的孩童了吗?”

他缓缓站起身,走下御阶。

“你说,是你见财起意,变卖了稻种?”

朱雄英走到阮明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一万担稻种!那不是一斤两斤,也不是一百两百!那是整整一万担!”

“如此庞大的数目,光是运输的车队就要连绵数里!”

“你一个使臣,在没有国王命令的情况下,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这一万担粮食给卖了的?”

“又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接手这批贡品?”

“这……”阮明语塞,冷汗如雨下。

“还有。”

朱雄英的声音陡然转厉:

“你说你是为了交差,才以次充好。”

“那你告诉朕,那三千担发霉的废种,你是从哪里弄来的?难道也是你一个人,在半路上随便找个地方买的?”

“能凑齐三千担一模一样的废种,没有安南国内官府的配合,你做得到吗?!”

“我……我……”

阮明彻底慌了,他的谎言在朱雄英缜密的逻辑面前,漏洞百出。

“既然你非要说是你的原因。”

朱雄英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既然你想背锅,那朕就成全你。

不过,这个锅可不是那么好背的。

“好!”

朱雄英大喝一声:

“朕就当你说是真的!”

“是你阮明,胆大包天,私吞贡品,欺君罔上!”

他猛地弯下腰,死死地盯着阮明的眼睛,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

“既然如此,那你把和你同谋的人,都给朕供出来!”

“变卖贡品,这么大的事,绝不是你一个人能完成的!”

“你的副使知不知道?你的随从知不知道?那个帮你销赃的商人是谁?那个帮你收购废种的官员又是谁?”

朱雄英直起身,大手一挥,杀气腾腾地说道: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是你个人的贪婪所致。”

“那你们这群人,就真的该死!罪不容诛!”

“既然是欺君大罪,那就按大明律——”

朱雄英吐出了最后两个字,那两个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阵透骨的寒意:

“凌迟!”

“若是供不出同谋,若是查不清赃款的去向……”

朱雄英冷冷地看着已经吓瘫的阮明:

“那朕就有理由怀疑,你是在替人顶罪!”

“到时候,朕的大军,会亲自去安南,找你们的国王问个清楚!”

阮明听到“凌迟”二字,终于再也支撑不住。

那是千刀万剐啊!

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极刑啊!

而且,还要连累随行的三十多人都一起死!

他张大了嘴巴,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帝王,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