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读趣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民国二十七年九月,豫西山区秋风萧瑟,枯黄的落叶被风卷着掠过崎岖山路,扬起阵阵尘土。陆铭凡率领的独立师师部及特务团、炮兵团残部,历经徐州突围的血战与连日跋涉,士兵们个个衣衫褴褛、面带菜色,不少人还带着未愈合的伤口,拄着步枪艰难前行,战马也瘦得皮包骨头,人困马乏地抵达了崤山余脉的险要隘口——“鬼门隘”。

这一带山高林密,情况复杂至极。除了扫荡的日军、零散的国军溃兵,还活跃着多股投敌的伪军和占山为王的地方武装,彼此盘根错节,常常互相勾结,专挑疲惫之师下手。陆铭凡深知此地凶险,刚站稳脚跟,便下令特务团长周正派尖兵前出侦察,同时让辎重连加快速度通过隘口,务必在日落前抵达山后的安全地带。

然而就在前卫连刚通过隘口,辎重连还在狭窄山道上缓慢挪动时,东侧山脊突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嘚嘚嘚...嘚嘚嘚...

马蹄声密集如鼓点,裹挟着狂风从山谷深处席卷而出。数百骑伪军骑兵身着灰黄色军装,帽檐上别着刺眼的太阳旗徽章,马刀在秋阳下闪着森寒的寒光。他们并不急于冲击独立师主力,而是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野狼,精准地绕到队伍后部,切断了辎重连与主力的联系。

更毒辣的是,这些伪军骑兵仿佛秉承了日军的所有残忍,掠过之处专门挑掉队的伤员和手无寸铁的卫生员下手:一名腿部中弹的士兵刚挣扎着爬出担架,想躲进路边的灌木丛,就被一名伪军骑兵俯身探出长刀,一刀枭首,头颅滚落在地,眼睛还圆睁着望向主力部队的方向;两名年轻的卫生员紧紧护着装满药品的木箱,被伪军骑兵用马缰缠住脖颈,硬生生拖拽着在山路上滑行,脖颈被勒得紫红,嘴里溢出鲜血,直至气绝,双手仍死死抱着木箱不肯松开;还有一名重伤员无法动弹,被伪军骑兵用马刀挑断了手脚筋,惨叫声凄厉刺耳,骑兵们却哈哈大笑,仿佛在欣赏一场闹剧。

“是伪军骑兵!保护伤员!守住药品!”周正目眦欲裂,嘶吼着组织反击。特务团的机枪手刚架起捷克式轻机枪,伪军骑兵已如旋风般掠至近前,他们并不恋战,一边用马枪扫射,一边抢夺驮着药品和粮食的骡马。十多匹骡马被强行拽走,上面的药品箱、粮食袋散落一地,伪军还顺手点燃了遗弃的担架和帐篷,浓烟滚滚中,夹杂着伤员的惨叫和衣物燃烧的焦糊味。

混乱中,一名伪军小队长突然勒住马,指着一名挂着通讯兵徽章的士兵狞笑:“抓活的!皇军要问密码本的事!”几名骑兵立刻围了上去,通讯兵拼死抵抗,拉响了身上的手榴弹,与两名伪军同归于尽,炸得血肉横飞。周正见状,怒火中烧,亲自端起机枪扫射,打死了那名伪军小队长,才勉强将剩余的伪军骑兵逼退。

夜幕降临,寒意渐浓。独立师刚在山坳里搭建好临时指挥所,一名浑身是血的通讯兵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他的左臂被马刀砍伤,伤口深可见骨,脸上满是泪水和尘土,递来的电文被鲜血浸染,字迹模糊,字字泣血:

“3营护送伤员行进至黑石涧开阔地,突遭伪军骑兵营主力穿插分割。马营长率部依托涧口顽强阻击,为掩护伤员转移,全营弟兄与伪军血战两个时辰...终因寡不敌众,全员殉国!电台密码本被伪军搜走...伪军将阵亡士兵的军装剥去,割去肩章标识,还将十余具遗体扔进涧水,疑似要掩盖暴行...末将侥幸被马营长推下山坡,才得以逃脱报信!”

“哐当——”陆铭凡一拳砸在临时指挥所的土墙上,土墙被震得簌簌掉土,指节崩裂出血,鲜血顺着墙壁流淌。马营长是他从南京时就带着的老弟兄,一起出生入死,情同手足;那些伤员更是从徐州战场一路血战出来的精锐,个个都是能以一当十的勇士!更让他心沉到谷底的是,密码本失窃,独立师与战区、友军的通讯将陷入瘫痪,往后的行军作战,无异于盲人瞎马。

“是伪军第八旅的骑兵营。”周正攥紧拳头,指节发白,咬牙切齿道,“带头的叫谢金魁,原是西北军的骑兵连长,九一八事变后跟着上司投了敌,专学日军那套残暴手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最是阴狠,专挑我军小股部队、伤兵和逃难百姓下手,附近几个县的百姓都叫他‘谢阎王’!”

周正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听说这谢金魁为了讨好日军,每次作战后都要提着俘虏的人头去邀功,还喜欢用活人为日军士兵练习刺杀和马刀术。上次柳林村有村民反抗他征粮,他就把全村的男人都绑起来,让日军用刺刀一个个挑死,妇女和孩子要么被掳走,要么被活活烧死...”

话音刚落,一名侦察兵匆匆闯入,脸色惨白:“师座、团长!我们在隘口附近发现了被伪军糟蹋过的伤员遗体...有几个弟兄被他们绑在树干上,马刀砍得浑身是伤,嘴里还塞着自己的衣襟,眼睛被挖掉了,手里还紧紧攥着咱们独立师的臂章...”

窑洞里死一般寂静,只有油灯的火苗在微微颤抖,映着士兵们铁青的脸和眼底翻涌的血丝。陆铭凡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悲痛已化为冰冷的决绝。他抬手擦掉指节上的血迹,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传令下去,全军休整三个时辰,严密布防。谢金魁,这笔血债,我独立师必当百倍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