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会结束时，坐在前排的一位妈妈突然举手，声音清亮地打破了教室里的安静。
“各位家长，我有个提议。”她穿着剪裁得体的套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看天气暖和了，不如咱们组织一次亲子活动，去郊外的生态园摘草莓，顺便搞个野餐，让孩子们多接触接触自然。”
教室里立刻响起一片附和声。“这个主意好，我家孩子天天喊着要摘草莓。”“生态园我去过，环境不错，还有小动物园。”
提议的妈妈笑着补充：“我打听了，那边可以租场地，还能请人做烧烤，费用AA制，算下来每家大概五百块。大家觉得怎么样？”
五百块。这三个字像小石子投进肖景文的心湖，荡起一圈圈涟漪。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虽然有了积蓄，但他节约惯了，五百块对他来说，不算小数目，但为了女儿他愿意。
他偷偷抬眼看向周围的家长，大家脸上都是轻松的表情。“五百块不多，挺划算的。”“我没问题，什么时候报名？”有人甚至已经开始讨论要带什么零食，穿什么衣服。
“肖语嫣爸爸，你觉得呢？”提议的妈妈突然看向他，笑容里带着礼貌的询问。——语嫣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正透过玻璃窗往里看，小脸上满是期待，眼睛亮得像星星。
原来刚才老师怕家长们聊得太久，把孩子们从午睡室带了出来，安排在隔壁的活动室。语嫣肯定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肖景文的心猛地一揪。他想起刚离婚时，带语嫣路过超市，她指着橱窗里的草莓蛋糕说“爸爸，草莓红红的真好看”，当时他答应等发了钱就买，结果后来被林梦瑶一闹，早就忘了这回事。
“我……我和女儿也参加。”他异常坚定。
语嫣在门口用力点了点头，小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还偷偷朝他比了个心。
“太好了，那我就统计上了。”提议的妈妈拿出本子记上名字，又转头和其他家长讨论活动细节。
家长会结束后，家长们三三两两地往外走，不少人顺路去活动室接孩子。肖景文故意放慢脚步，等大部分人都走了，才慢慢走向活动室。
语嫣早就等在门口，看到他就像小炮弹似的冲过来，抱住他的腿：“爸爸，我们真的可以去摘草莓吗？”
“真的。”肖景文蹲下身，摸了摸女儿的头，“到时候爸爸给你摘最大最红的。”
“耶！”语嫣欢呼着跳起来，“我要带我的小兔子书包，还要给小朋友们分享我画的画。”
看着女儿兴奋的样子，肖景文觉得为女儿付出什么都值了。他牵着语嫣的手往外走，正好碰到刚才提议活动的那位妈妈，她正牵着一个穿公主裙的小女孩，手里拎着个精致的草莓形状的水壶。
“语嫣真可爱。”那位妈妈笑着说，“到时候让她们俩一起玩。”
“好啊。”肖景文愉快的笑了笑。
“对了，”那位妈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生态园有点远，我们几家打算开车去，你要是不方便，到时候可以跟我们的车，正好顺路。”
“不用了，谢谢，我自己想办法。”肖景文连忙拒绝。他知道对方是好意，可坐别人的车，总觉得矮了一截。
“那也行。”那位妈妈也没勉强，笑着跟他们道别。
看着她们母女俩坐进一辆看起来就很贵的轿车里，肖景文默默牵着语嫣的手转身离开。阳光照在身上，却没带来多少暖意。
他想起刚才家长会上大家的谈话。有人说要开越野车去，后备箱能装下烧烤架；有人说已经订好了进口的草莓酱，到时候给孩子们做三明治；还有人讨论要给孩子穿什么牌子的防晒衣，戴什么款式的太阳帽。
这种差距，像一道无形的鸿沟，横亘在他和其他家长之间。
“爸爸，你怎么了？”语嫣仰起小脸，疑惑地看着他，“你不高兴吗？”
“没有，爸爸高兴。”肖景文回过神，挤出一个笑容，“爸爸在想，到时候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鸡蛋三明治。”
“好呀好呀！”语嫣立刻欢呼起来，很快就把刚才的小插曲忘在了脑后。
走到小区门口，语嫣看到别的小朋友在玩滑板车，眼睛又亮了。肖景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辆崭新的粉色滑板车，要几百块钱。
“语嫣，爸爸问你，”他蹲下来认真地看着女儿，“如果爸爸现在没钱给你买滑板车，你会生气吗？”
语嫣摇了摇头，小手抱住他的脖子：“不生气，爸爸陪我玩就好。”
肖景文的鼻子一酸，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他何德何能，能有这么懂事的女儿？可正因为她懂事，他才更觉得愧疚。别的孩子轻易就能得到的东西，他的女儿却要委屈自己，这不是他想要的。
回到家，语嫣拿出画本，开始画摘草莓的场景。她画了很多红红的草莓，画了爸爸牵着她的手，还画了一个大大的太阳。肖景文坐在旁边看着，心里渐渐有了一个清晰的念头：买辆属于自己的车，给女儿也买滑板车，自己出席重要场合也要注重形象，衣服得体，让语嫣能像别的孩子一样，拥有本该属于她的快乐。
他想起周老说过，他那幅陈墨卿的画如果送到拍卖行，至少能卖五万块。之前他舍不得出手，总想着留着做个纪念，现在看来，是时候让它发挥价值了。
还有赌石场，虽然风险大，但只要运用好异能，总能切出些好料子。他之前总是小打小闹，不敢放手一搏，现在看来，必须更勇敢些。
“爸爸，你看我画的你，是不是很高？”语嫣举着画本给他看。
“是，爸爸会变得更高，更有本事，保护语嫣。”肖景文接过画本，在女儿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他知道，和那些家境优越的家长相比，他起点低，资源少，要想追赶上他们，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但他不怕，为了语嫣，再苦再累他都能扛。
晚上，肖景文躺在床上，看着熟睡的女儿，心里充满了力量。他拿出手机，搜索了最近的拍卖行信息，又联系了赵老板，问他赌石场最近有没有新到的原石。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语嫣恬静的小脸上。肖景文轻轻掖了掖她的被角，在心里默默发誓：语嫣，爸爸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