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景文坐在周老的收藏室里，指尖还残留着冰种手镯的温润触感。周老正拿着那块民国糯种玉佩，一点点给他讲上面的雕工。
“你看这蝙蝠的眼睛，”老人用放大镜指着玉佩，“用的是‘留皮巧雕’，把翡翠本身的黄皮雕成眼珠，既省料又传神，这是老艺人的巧思。”
肖景文凑近了看，果然发现眼珠的颜色比其他地方深些，透着股灵气。他之前只知道看翡翠的种水色，从没留意过雕工还有这么多讲究。
“鉴定老翡翠，除了看料子，更得看工艺。”周老放下玉佩，语气郑重，“每个年代的雕工都有特点，清代喜欢繁复，民国追求简洁，这些都是断代的依据。”
肖景文赶紧在笔记本上记下，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他突然想起自己切出的那块飘花翡翠，如果交给老艺人雕刻，说不定能卖出更高的价。
“周叔，那现代翡翠是不是只看种水就行？”他抬头问。
“也不全是。”周老摇摇头，“好的雕工能弥补料子的缺陷。比如有裂的翡翠，高明的师傅能顺着裂雕成花纹，反而成了特色。”他指着博古架上的一个翡翠摆件，“你看那个，原本有道横裂，雕成了云彩，谁还看得出来？”
肖景文这才明白，原来雕工不仅是装饰，更是化腐朽为神奇的手艺。他之前的想法太片面了，只看重料子本身，忽略了人的创造力。
接下来，周老又给他讲了古玩收藏的门道。从青铜器的包浆到瓷器的开片，从玉器的沁色到字画的题跋，每一件老物件都藏着时代的密码。
“收藏不只是买东西，是和古人对话。”周老的声音带着感慨，“你看这块玉佩，当年戴它的人是什么身份？经历过什么事？这些都藏在纹路里，等着懂的人去发现。”
肖景文看着那些沉默的老物件，突然觉得它们都活了过来。那块冰种手镯，或许曾戴在哪个大家闺秀的腕上，见证过她的喜怒哀乐；那个铜炉，可能在寒夜里温暖过某个书生的手，陪着他寒窗苦读。
“这就是文化内涵吧？”他轻声问。
“没错。”周老点点头，“没有文化的收藏，就像买了堆石头，没什么意思。”
不知不觉，天快黑了。周老泡了壶新茶，两人坐在客厅里喝茶。老人突然放下茶杯，看着肖景文：“我知道你最近赚了些钱，也在琢磨着开古玩店。有些话，我得跟你说清楚。”
肖景文坐直了身体：“您说，我听着。”
“这行水很深，”周老的语气严肃起来，“赚钱的机会多，陷阱也多。有人为了钱，把新东西做旧了卖，把假的当真的骗，最后把自己名声搞臭了，再也没法在这行立足。”
肖景文想起自己在古玩市场看到的那些仿品，还有摊主信誓旦旦的样子，心里一凛。
“您是说，诚信很重要？”
“是最重要的。”周老加重了语气，“古玩生意，做的是回头客，拼的是信誉。哪怕你眼力差点，买错了东西，只要诚信经营，别人还会信你。但要是耍了一次手段，这辈子都别想抬头了。”
他看着肖景文的眼睛：“我看你是个实诚孩子，才跟你说这些。以后开了店，不管遇到多大的诱惑，都得守住本心，不能为了钱坏了规矩。”
肖景文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热乎乎的。他郑重地点头：“周叔，您放心，我记住了。做生意先做人，诚信为本，绝不骗人。”
“好，记住就好。”周老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能做到。”
此时的肖景文的脑子很清醒。他想起自己开古玩店的初衷，不只是为了赚钱，更是因为喜欢那些老物件，想把它们的故事传承下去。如果为了利益不择手段，那就违背初心了。
“诚信为本。”他在心里默念。这四个字，比任何鉴定技巧都重要，是他以后安身立命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