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詹妮弗那里得到的那一夜温暖，像一场短暂的梦。
她的温柔、她的气息，在凌晨的黑暗里，驱散了他心底的那层寒意。
可梦终归是梦。
等到阳光穿过百叶窗，落在办公桌上，李衡的神情又恢复了冷静——那个属于盘古掌舵者的表情。
坏消息，比他预想的更快到来。
劳伦斯·班德从堪萨斯飞回洛杉矶时，整个人像被风沙刮干了水分。
他一进门，就将公文包重重摔在沙发上，嗓音沙哑：“我们被耍了，李。华纳兄弟——他们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李衡抬头，目光仍旧冷静。
班德咬着牙，将文件摊开在桌上：“高曼给独立院线联盟的几位核心，送上了比我们更优越的条件。
A级大片的次轮放映权，抽成只有我们的一半。”
他烦躁地扯掉领带：“现在联盟那帮老家伙全都在摇摆。说什么盘古太年轻，也太激进了。”
空气一瞬间凝固。
李衡靠在椅背上，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轻轻地笑了，有无奈也有自嘲。
“看来，”他低声说，“从发行渠道去和巨头硬碰硬……终究还是行不通。”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阳光落在他身上，投出一道冷峻的影子。
“他们手握渠道，就像一条老藤。你不管从哪边拉，都会被缠死。”
班德没有说话，只是紧皱着眉，看着李衡背影。
“想真正拥有自己的渠道，”李衡缓缓道，“就不能在他们的规则里拼。只能——改规则。”
他回头，眼神里恢复了那种熟悉的锋芒。
嘴角微微扬起，声音平静：
“他们现在终于明白，我们不是搅局者了。
他们把我们，当成了对手。”
班德的呼吸轻微一滞。
李衡的目光移向墙上的北美地图，阳光照在红点密布的城市上，像无数被点燃的火种。
他伸手，指尖在地图中央轻轻敲了敲。
“高曼想在影院里绞杀我们……那我们就换个战场。”
他转过身，眼神变得冷亮而清晰。
“我们去给美国人民送上一份难忘的‘圣诞礼物’。”
——
“圣诞礼物”，是李衡为dVd时代准备的第一颗子弹。
没有高调发布，也没有新闻造势——只有一场秘密的航班。
他亲自飞往阿肯色州本顿维尔，与沃尔玛副总裁李·斯科特进行了一次只有两人的闭门会谈。
无人知晓谈判细节。
三天后，李衡带着一份足以改变整个北美零售格局的文件，安静地回到洛杉矶。
在感恩节前一周，《华尔街日报》在商业版头条刊出一篇深度报道：
《家庭娱乐革命：一张光盘如何颠覆好莱坞？》
报道中，记者以极具前瞻性的笔触，首次向大众详细描绘了“dVd”技术将带来的颠覆性体验，并石破天惊地宣布————
盘古影业将与沃尔玛合作，在感恩节期间独家预售“盘古之家典藏系列”礼品卡。
凭此卡，消费者可在明年兑换《变相怪杰·导演剪辑版》《低俗小说·幕后访谈版》《女巫布莱尔·完整未删减版》以及更多从未公开过的独家内容。
消息一出，全美的影迷们彻底沸腾了。
沃尔玛的客服电话被挤爆，商场货架前排起长龙。
收藏者、影迷、甚至家庭主妇都被吸引进来——他们第一次意识到，电影不只是电影院里的两个小时。
索尼和东芝在东京的总部，看着这份来自美国的市场报告，彻底坐不住了。他们意识到，再争论下去，就会错过整个时代。
两家公司立刻停止了内耗，宣布将在圣诞节前，共同公布统一的dVd标准格式。
那意味着——
李衡以一场营销，结束了持续多年的“格式战争”。
——
华纳兄弟总部。
亚瑟·高曼盯着桌上的销售数据，脸色阴沉得可怕。
沃尔玛礼品卡三天销售额突破五百万美元，这数字像一记闷棍，敲在他心口。
他沉默许久，终于低声说：
“我们都看错他了。”
副手不敢接话。
“我以为他在修一条小路，想绕过我们去抢几家独立院线。”
他喃喃道，“所以我往那路上撒了糖，让他慢下来。”
他抬起头，目光复杂：“可他根本没打算走路。”
高曼的手指一点点收紧，指节发白。
“他想修一条地下铁路……”
空气一瞬间凝固。
高曼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声音低沉：
“李衡……”
窗外乌云密布，暴雨将至。